沈玉堂见到苏幕言这个样子,心知她已经做好准备前往姑姑家了。苏幕言自小无父无母,因此沈玉堂便请自己的姑姑暂作苏幕言的娘家人,成亲那天沈玉堂便再从他姑姑那接走苏幕言。
沈玉堂用带着激动的语调说道:“沐颜,什么时候出发?”
“再等等,”苏幕言美目往沈玉堂脸上一转,随后又往屋外瞧去,眼中不乏深思,良久才开口,“玉堂,我们聊聊吧。”
沈玉堂不明所以,可对于苏幕言的话他从来都不会违拗,当即点点头,说声:“好!”
苏幕言又凝目沈玉堂,缓缓问道:“等我这么些年,你累过吗?”
沈玉堂不想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微微一顿,随即用力地摇摇头,说道:“不累,一点也不累。有人说我过这样很傻,可我不觉得什么;也有人说过我,等一个不知道结果的人,一点也不值得,可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他们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更不知道这颗心有多坚定,多执着。”
对于沈玉堂这样的话,他虽听过好几次,可每次感觉都是不一样,此刻她心中虽有些苍凉,可暖意还是有的。
沈玉堂温柔地看着苏幕言,见她不说话,问道:“你不相信我?”
“没有,我相信你说的话,”苏幕言微笑着,可接下来的话又将沈玉堂问住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真回来了,你会怎么办?”
沈玉堂一时语塞,是啊,他回来了怎么办。其实他早应该想这个问题,可是就是因为他心中存在的那一丝侥幸心理,才没有再往深了想。若是在三十日那天之前,他真的回来了,而且好端端的出现在自己与沐颜的面前,甚至要将沐颜带走,自己这又该如何。他都没有想过,或许爱这种东西能让自己沉浸在幻想当中,完全放弃了思考现实的能力吧。
“玉堂,”久不见沈玉堂说话的苏幕言轻声道,“我只是说如果,你别往心里去。”
沈玉堂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对于自己喜欢的女子心中尚有他人,那是每一个男人心里扎得最深的一根刺,想要拔除,那是痛彻心扉,疼入骨髓的体验,沈玉堂又怎敢轻易尝试。
沈玉堂似有些颤音:“没……没事,我……我不会往心里去的。虽然只剩下短短的两天了,可我知道你心里其实还一直惦念着他,就像我一直惦念着你一样,这种心理我能理解。”
苏幕言点点头,对于任何一个女子,若是碰到想沈玉堂这样一般既英俊又深情的男人,真是上天恩赐姻缘。可对于苏幕言来说,她虽感念沈玉堂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可心中始终把他当做自己最亲的人,恋人除外。而心里最深处的那个人始终是当初的那人,而即将临近期限,她却开始迷茫了,自己等得究竟是那个人,还是一个能让自己遗憾满意的结果。
“玉堂,”苏幕言又唤了声那个被情所困的人,“我明白你的心,你放心,只要过了后天,他如果未曾出现,我便嫁于你。”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可是本来应该很欣喜激动的沈玉堂却未能如是,他不想把这场婚事变成一场看似无形的交易。沈玉堂霍地站起,眼朝屋外的桂树看去,口中道:“沐颜,我现在只是觉得如果当年那人从未在你的生命中出现过,那该多好,你也不用对他愁思。但是说到底,你应该知道,我是绝对不希望他再出现在你面前的。”
苏幕言微微点头,谁又希望多一个情敌啊。八年,八年呢,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数字,可对于沈玉堂来说,这是一个多么可恶的年数。八年对于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人来说,是多么宝贵的时间,可是苏幕言都用在了等那人的身上,而自己都用在了等沐颜的身上。多么对等却又多么纠结多么不合理的感情。感情谁也不欠谁,可是苏幕言的心里总觉得自己是亏欠沈玉堂的,因此才有这个约定。
沈玉堂又道:“不过,无论结局如何,他是否回来,我都无条件的尊重你的意思。”
如此一说,苏幕言更觉自己亏欠沈玉堂太多了,他为自己付出那么多,可自己却总是守着那份不可理喻的心。
爱情这东西,简直无法理解,沈玉堂坚定的心让他能够度过那最漫长的八年,此刻眼见着最后的日子即将到来,本应该喜悦的他却在今天与苏幕言的对话中开始有些迟疑。虽然他对苏幕言的爱从未有过改变,可是时间却证明了一切。他之前认为八年,这漫长的时间,那人又不在身边,总能改变什么的。或许更好的是改变沐颜的心,可是在最后的这几天他发现自己想得有点多。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他低估了爱情的力量,苏幕言对那人的那种爱,那种心,正如沈玉堂对苏幕言的那种爱,那种心,无论多少年或许都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