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总是带着点寒气的风,吹醒了万物,举目望去,一片翠绿,胤礽,胤誐,李钟伦,王耀武,汪绎,胤祥,几人一身轻装,骑着骏马,慢悠悠的走在郊外的草地上,看着远处的绿柳一重重,随风摇摆,春光好景。
来到青山脚下,微风正好,几人心血来潮,策马扬鞭,跑了几圈下来,心情畅快,下马徒步而行。
“二哥,这宫外的空气就是新鲜,好想早日建府出宫”胤誐一脸开心的摇着扇子,边走边说。
“今年选秀老八老九肯定选了福晋,到时你也不远了。”
“我也想出宫,二哥”胤祥走在胤礽身边,向往的看着这片草地,纵马飞驰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你们一个两个的就想早点出宫,不想多陪陪我?我可是一辈子都不能出宫”胤礽笑看着两个弟弟。
“二哥和我们不一样,当然是要住在宫里喽。”胤祥笑道。
“小十将来想做什么?”被胤礽问话的胤誐微微一愣,随后认真思考起来,一会儿后说道“我想做一个闲王,光领银子不操劳。”
“……”你还真做到了。
“十三,你的志向是什么?”胤礽笑望着身边的人。
“我要多读兵书,带兵打仗,为二哥征战沙场。”胤祥一脸豪气的说道,脸上的神情充满了向往和坚定,恣意洒脱,说的就是他此刻的模样吧,只可惜终究被皇宫的阴暗染上了纤尘。
胤礽笑笑不说话,是不是为我征战不好说,不过这份心意胤礽领了。
“十哥,你看,那面的的桃花开的真好,还有不少人,我们也过去看看吧”十三拉着胤誐跑了过去。
胤誐看了一眼胤祥说的方向,道“以我们俩的诗文才情还是别去了吧”
两个都是半吊子,对这些文雅的东西一窍不通。
“哎呀,我们不会可以看看别人啊,快走吧”
胤礽看着不远处的桃花,眼里露着哀伤,那一年,也是在这里,和韶兮再次重逢,是她陪伴自己度过了最艰难,最阴暗的时光,用她的快乐,用她的笑意,融化了自己坚硬绝望的心。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说的就是比刻吧。
李钟伦看着胤礽突然没了笑意,知道他在想妹妹,开口道“殿下,兮儿她已经走了,你要想开点,生活还要继续,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再重要又怎么能比得上兮儿的性命。”胤礽往前而去,看着桃花静静的出神。
“殿下”李钟伦担心的喊到。
“别跟着我,我一个人走走”胤礽说完,转身没入了桃林。
桃林幽径,一蓝一白的两姐妹,一面欣赏桃花,一面侃侃而谈,白衣女子说到动情之处忍不住手舞足蹈,可蓝衣女子并没有兴趣。
白衣女子看着身边的人,问道“姐姐,不是你邀请我来参加诗友会的吗?怎么反而闷闷不乐的。”
蓝敏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勉强笑笑,她打听到胤礽今日会出现在这里的,可是这都过去半天了也不见他,难道是消息有误?还是因为蓝静怀孕,所以他没出宫?
“没事,我们走吧”蓝敏垂着头往前而去。
“初逢情深处,春归人未还”胤礽的声音清冽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仰头看着枝头纷纷扬扬的花瓣,满是怀念,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瑶湘偶然回头,只见一男子站在桃林间负手而立,白衣胜雪,面料上用浅绿色的苏线勾勒出淡淡的竹叶,身如沁竹,笔直伟岸,微微扬起的头颅带来无限风华,花瓣自在飞舞,声音动听,有怀念,有伤感,却并不影响他的俊美,瑶湘脑中不自觉的出现几字‘惊艳绝伦,冠盖京华’
手中的折扇是用云南的翡翠玉雕刻成镂空的手柄,纸张是安徽墨宣坊的生宣纸,可见他生在富贵人家,才会有这番气度。
瑶湘自幼喜读诗书,自认见多识广,也笑谈书中情爱,原以为一见钟情这样的事只会出现在书中,原来现实中真的有。
“乘鹤吹笙想俊游,丑闻宫掖擅风流。身膏斧踬终尘土,若比莲花花亦羞。”女子笑意盈盈的向胤礽走去,落落大方,完全没有扭捏之态,口中的赞美因为她清脆空灵的声音而减去了轻浮,让人觉得她此刻的模样真的只是在欣赏一个长的好看的人罢了,无关风月。
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声音,胤礽眼里划过不悦,回头,却被眼前的女子吸引,娥眉如黛鼻翼丰,薄唇雪肤面倾城,带笑的眼目形成一轮浅月,清俊脱俗,秀丽无双,这是胤礽的第一印象,瞳孔微缩,眼里的惊艳如何也化不去,早已经忘记了被她打断的不悦。
“瑶湘”蓝敏走了几步,感觉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回身,空无一人,四处看了看,只见桃花粉面之间,隐隐约约的看见一白色的身影,蓝敏立马走了过去。
“瑶湘,你怎么这儿?”蓝敏走到瑶湘身边,轻声问道,话音刚落,就看到了对面的胤礽,眼里一片惊喜,快步走到胤礽身边“参见殿下”
胤礽看着眼前的蓝敏,顿时没了好心情,转身离开。
“殿下,你就这样不待见我吗?”蓝敏不甘心的问道,好不容易见到他一面,她还有很多话想说。
胤礽头也不回的离开,留给蓝敏一个决绝的背影。
瑶湘看着此情此景,来到蓝敏身边,试探的问道“姐姐,他就是当今皇太子?”
蓝敏沉寖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听到瑶湘问了什么,直到身子被摇了几下,才回过神来,眼里闪过一抹志在必得,随后也跟着他离开。
胤礽离开桃林,正看到不远处的李钟伦和王耀武正跟两女子纠缠不休,微微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走了过去。
“喂,你这个木头人,我跟你说话呢,你就不能回答我一句?”寒蝉不开心的围在王耀武身边,今天诗友会上难得遇到,她满怀欣喜的跟他说话,他却爱搭不理,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的盯着桃林出神。
“公子”王耀武看着胤礽走来,开口喊到。
寒蝉转过身,看着胤礽,好奇的看了一眼,慢慢的缩到了王耀武身后,原来王耀武是在等着眼前的人。
胤礽看了一眼寒蝉,又看看王耀武,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一脸笑意,直往凉亭里而去。
“暮语,你的梦想是什么?”李钟伦扬着一张欠揍的脸,狗腿的趴在暮语面前的案几上,堂堂贵公子,一副风流样,真是看的人唏嘘不已。
暮语看了一眼李钟伦,放下手中的蒲扇,道“我想离开京城,四处走走。”
“那你还缺一个夫君啊”李钟伦脱口而出,听得亭外的三人直摇头,见过直接的,真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
胤礽眼里划过一丝异样,格外看了一眼瓜尔佳暮语。
暮语听着李钟伦的话,脸颊爆红,伸手推开桌上的人,大骂道“流氓”
李钟伦象征性的后退了两步,一脸笑意,惹得暮语根本不敢看她,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子,到真的羡煞旁人。
“真是”胤礽摇摇头,走到另一边坐下,看着胤礽回来,李钟伦收敛了性子,坐直了身子。
“殿下,诗友会开始了,今年比往年有趣多了”汪绎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三人,胤礽看着他们个个满身书香气,就知道都是读书人。
“都进来坐吧。”
几人刚坐下不久,诗友会就开始了,有的人以桃花写诗,有的人以茶会友,有的以春为题,有的看佳人作诗,一圈轮流下来,已经过去一个时辰,轮到胤礽他们的时候,亭里的人都看着他,谁让他身份最好,学识最好。
胤礽盛情难却,看了看远处开的正艳的桃花,再看看身边,已经没有她的影子,不由得吟道“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京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胤礽缠绵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哀愁,眉头轻锁,明明只是一首感叹的诗,却让人有种深陷其中的感觉,可见自古痴情总是被人敬慕。
隔壁凉亭里的瑶湘听着胤礽的诗句才明白,原来他心中早有她人,可是明年花好谁同?这是什么意思?
瑶湘轻启朱唇,缓缓吟道“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瑶湘清丽的嗓音一出,惹得众人纷纷侧目,瑶湘坐在亭里,抬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大大方方的人人打量。
“……”胤礽看着她,原来是刚才偶遇的女子,此时和蓝敏坐在一起,可见是瓜尔佳一族的人,胤礽没什么兴趣,转过头,独自摇着折扇,懒懒的坐着。
不知是谁接了一句,渐渐的绕远了。
“天色暗下来了,恐怕是要下雨,走吧”胤礽率先站起来离开,身后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
离开桃林,果然开始下起了小雨,幸好德柱看着天色暗沉,事先准备了油纸伞等着,看着德柱照顾着胤礽,李钟伦护着暮语先离开了,王耀武跟在胤礽身边走着,仿佛没看见身边的寒蝉,胤礽无奈的摇摇头,开口道“耀武,你送寒蝉格格回去吧,她一个姑娘家,淋着雨多不好。”
王耀武看了一眼寒蝉道“你们不是有马车吗?为什么不跟暮语格格离开。”
寒蝉没想到王耀武会如此木鱼疙瘩,胸口起伏不定,她的意思这么明显了,难道他是傻子吗?
“你也看到了,李公子护着我姐姐,根本就忘了我的存在”寒蝉没好气的说道。
“可是我要保护殿下”王耀武不放心的看着胤礽,前次就是疏忽了,才让胤礽遭到刺杀。
“本宫不需要你保护,快送格格回去吧,雨越下越大了”胤礽也不等王耀武回答,直接走了。
王耀武无奈,只能送寒蝉回去“走吧”说完就走,留下寒蝉愣愣的站在原地,暗暗瞪了一眼王耀武,以后有你好看。
德柱给胤礽打着伞,主仆二人一起往前走着,没走多远,就看见一女子在雨中小跑而来,定睛一看,不是瑶湘又是谁。
她外衣已经有湿的痕迹,胤礽看了看,接过德柱手里的伞,拦住了正在雨中奔跑的人“不回家,这是要做什么去?”
胤礽把伞打在她头上,瑶湘抬头,看着是胤礽,顿时解释到“蓝敏姐姐的玉佩掉在凉亭了,我去给她找。”
“身边的人呢?”胤礽不解问道。
“刚才姐姐摔了一跤,我让千音和细儿扶姐姐去马车上了”瑶湘很自然的说道,完全没注意到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拿着伞去吧”胤礽把伞递给瑶湘,还不等她拿稳,人就走了。
“爷”德柱郁闷的看了一眼瑶湘,追着胤礽离开了。
马车旁,胤誐和胤祥正等在一边,看着胤礽冒着雨前来,两人忙把自己手中的伞打了过去。
“德柱,你怎么伺候二哥的,让他淋着雨回来”胤誐顿时不悦的看着德柱。
胤礽抬手制止了胤誐接下来的话,道“不怪他,走吧”
“二哥,你没事吧,冷不冷”胤祥把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胤礽身上,关心的问道。
“没事,堂堂男子汉,这点冷都受不起,成什么样子”胤礽无所谓的说道,前世比这样冷都过来了,雍正元年的冬天,不知道是胤禛故意的,还是忘了他的存在,那年整个咸安宫没有火炭,寒风刺骨,夜晚盖了三床被子还觉得冷,无奈也只能硬抗,他硬是挺过了那年寒冬。
“二哥,你怎么能这样无所谓呢,你要是有什么大病小痛,皇阿玛回来还不拿我们是问。”胤祥滴滴不休的说个不停,讲述皇上会如何担心,四哥知道了会如何责骂他,胤礽听着,懒得回答。
“这马车怎么来的?”
“是我表哥的”胤誐开口道“刚才遇到出来玩的表哥和表妹,想着我们没有带马车出来,就跟表哥借来用一下”
胤礽不在说话,进城后,雨水越来越大,找了一家布庄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已经没有游玩的兴致,于是胤礽带着胤誐和胤祥回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