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站在街头,看着萨布素府上人来人往,喜气洋洋,今日萨布素宴请大臣,庆祝高升。
复杂的看了一眼镶着将军府几个大字的牌匾,停留了片刻,走了过去。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府内的人纷纷停下行礼,胤礽看了一眼萨布素“恭喜萨将军。”
“多谢殿下”萨布素的脸上堆满笑意,若宁在一旁,不情不愿的站着,很不喜欢看到胤礽,却又无可奈何。
“萨将军借一步说话?”胤礽说完,直接往后院去了,萨布素看了看胤礽的背影,跟了过去。
后院内,胤礽坐在石凳上,懒洋洋的看着眼前的风景,萨布素进来的时候,有些忐忑,他刚回到京城,胤礽就表现出了不友好,不知今日找他所为何事?
“殿下”萨布素躬身行礼。
“坐”
“多谢殿下”萨布素小心翼翼的坐到胤礽对面,等着胤礽问话。
“萨将军对此次留京有何想法?”胤礽不紧不慢的问道。
“能在京师任职,是老臣的荣幸?”萨布素中规中矩的回答,让人挑不出错。
胤礽看了他一眼,知道这老将军不信任自己,要不是看他最后死的那样凄凉,他也不会管他。
胤礽道“本宫记得,萨将军的志向是带兵打仗,征战沙场,守护边疆黎明百姓,如今却选择留在京城是为什么?”
“只要心中藏着正义,在哪里都一样。”
“本宫欣赏将军的正直,才出言劝阻,京城不比边关,尔虞我诈数不胜数,很多时候,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将军真的执意要留在这里?”胤礽看着萨布素,平淡而又冷静的说道。
萨布素终于认真的看了一眼胤礽,在掂量胤礽话语里的真实。
萨布素道“臣在边关多年,能调回京城,是毕生所愿”
萨布素从小就喜欢挽弓射箭,且在军营数十年,他知道如何排兵布阵,如何带兵打仗,又在边关,直来直去惯了,却是不懂得京城的弯弯道道,自是胸有成竹,他带兵多年,深得康熙信任,所以此次皇上调他回京,他没有任何顾虑就来了,他和胤礽不熟,不明白胤礽出于什么目的反对,到萨布素知道,他只要终于皇上就够了,如果未来眼前这位登上大位,他一样会孝忠他。
胤礽劝不动眼前人,也不打算再劝,能做的他都做了,至于他们的未来,就交给时间去证明吧,胤礽起身,但愿他能改变命运,能扭转萨布素的命运吧。
“那本宫就恭喜萨将军升迁之喜。”
“多谢殿下”萨布素拱手道,看着胤礽出了院子。
胤礽走了几步,停住,随后才出了院子,也不知道萨布素看出他的犹豫没有,愿他今后能小心行事。
远门处,若宁一幅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满脸敌意的看着胤礽。
胤礽看了她一眼,自顾自的离开,没走几步,就看到瑶湘带着侍女迎面而来,胤礽自顾自的往前走,没打算理什么旧相识。
“臣女见过殿下”瑶湘一脸笑意的看着胤礽,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又补充到“臣女是礼部侍郎罗察之女完颜瑶湘。”
胤礽微微一愣,难得的出现了平淡以外的表情,原以为她是瓜尔佳族的女儿,倒没想到会是罗察的女儿,未来的十四嫡福晋。
“免礼”胤礽说完就要离开,却被瑶湘拦住了,秀丽无双的俏脸满是笑意,道“那日多谢殿下赠伞”
“区区小事罢了”胤礽淡淡的说道。
“殿下,可是要去宴会厅?”瑶湘看着表情淡淡的胤礽,没话找话。
“不是”胤礽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殿下不用膳就走?”瑶湘不死心的问道?
“不吃”说完就走了。
瑶湘打听过胤礽的事,知道他从小受尽宠爱,自是比其他人要冷漠些,可是这也太惜字如金了吧,当初李韶兮是怎么做到在他身边的瑶湘?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丝丝眷念。
“格格,注意仪态”千音看了一眼若宁的方向,轻轻拉了拉瑶湘的衣袖。
瑶湘不以为意,对着若宁行了个平礼,转身走了“你不许跟阿玛说”
“是”千音乖巧的回答。
毓庆宫内,德柱急匆匆的穿过走廊,来到书房,刚推开门,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道“殿下,刚才裕亲王府上的下人来报,保泰福晋病逝了”
胤礽端着茶水的手一抖,茶杯脱落,滚烫的茶水顺着手背全洒在身上“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丑时一刻”
胤礽若有所思,整理了一番打湿的衣袖,把烫红的手背露了出来,“给本宫拿烫伤药来?”
德柱惊恐的看着胤礽,手忙脚乱的去拿药膏“殿下,你怎么受伤了,都怪奴才照顾不周”
“保泰昨晚在哪里?”胤礽伸着手,任由德柱为他上药。
“听说在花楼,和一群纨绔子弟喝酒听琴”
“裕亲王府怎么说,可有验尸?”
保泰的福晋本应过两年才死,如今早了几年,难道真的改变了历史?胤礽隐隐的有些激动,坐着的身子忍不住颤栗。
德柱道“保泰世子说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就不检验了”
胤礽眯了眯眼。
“你派人去潭柘寺看看,空无大师回来没有”
“是”
德柱出去后,胤礽坐在窗边若有所思。
“去查查保泰福晋的死因”
黑暗处,一人影闪身离开“是”
当晚,胤礽就知道了孟佳氏的死因,原来是有人掐住她脖子,导致窒息而死,不用想那个人肯定是保泰无疑了,急匆匆的入棺肯定有猫腻,果然不简单,不过胤礽并没有什么打算,既然孟佳氏早死了,那蓝敏是不是就会提前嫁给保泰了?胤礽表示很期待。
乾清宫内,康熙坐在龙椅上头疼不已,看着高士奇和佛伦弹劾郭绣的奏章半信半疑,揉了揉脑袋对着梁九功道“去把太子叫来”
“是”梁九功出门吩咐小太监去毓庆宫请太子
“万岁爷,先喝点茶醒醒神”身边伺候的宫女忙把茶水奉上。
康熙喝了口茶,看着桌上的奏章心烦,干脆起身出了宫。
胤礽到来的时候,康熙刚走到御花园,看着毒辣的太阳,一阵无语“儿臣参见皇阿玛。”
“起来,坐”
胤礽坐在康熙对面,康熙抬头看着外面的百花,感悟到“我们父子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赏赏花,喝喝茶了”
胤礽看着康熙,刚才从小太监的口中得知康熙召见自己是所为何事,还以为是找自己商量郭绣的事,到谈起风月来了,胤礽放松下来,看了看外面的花草,确实是很久没有和康熙好好的坐着看看风景了“皇阿玛国事繁忙,应多注意身体才是”
“如今战事熄灭,四海升平,朕也才有时间看看”康熙放松心情的指着远处道“你看那面的石榴树开得真好,这还是朕和你皇额娘一起种下的”
康熙看着石榴树,想起了赫舍里才进宫那一年,他们夫妻情深,夫唱妇随,就在这御花园中种了一株石榴树,当时赫舍里看着自己脸上全是泥土,还笑了他一场,说他堂堂天子,居然干这些下人的活,当时他追着赫舍里在这花丛中奔跑,好不快乐。
“最近朕感觉也老了,时常感到力不从心,经常会想起过去的事”康熙感慨的说道、
“皇阿玛正值壮年,哪里老了”胤礽收敛了脸上淡淡的表情,适时的露出了一些孺慕之情,康熙看了受用不已,笑的合不拢嘴。
“原以为你长大了,原来也还是个孩子”
“在皇阿玛面前,儿子永远是孩子。”胤礽压下心里的抵触,开口说道。
康熙心情好了不少,转身对着胤礽坐着,谈起了正事“郭绣的案子听说了?”
胤礽点点头“听过一点”
“你对郭绣怎么看?”
“此人正直无私,难得的好官”胤礽模棱两可的说道,他知道郭绣要被罢官了,只是可惜了这样一个人。
“对他父亲的事怎么看”康熙继续问道。
“儿臣听说郭绣父亲早亡,不知道高士奇等人是怎么查出来的。”胤礽看着康熙没有不悦的脸色,试探性的说道“皇阿玛可有打算了?”
“郭绣的父亲是真是假朕尚且不知,但如果是真的,他就是欺君。”
胤礽不可闻的皱着眉头“那如果是假的呢,我们就要失去一位好官了,皇阿玛可否郑重考虑后再下圣旨。”
“没看出来,你和郭绣也有交际”康熙不动声色的看着胤礽,眼中的浓浓的打量。
胤礽毫无波动的坐着,康熙时不时的打量他已经习惯了“儿臣只是就事论事,郭绣一直是朝廷内难得敢直言的人,早年也弹劾过高士奇和佛伦等人,不知这些人是不是早就怀恨在心,找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开始上奏,其心可疑”
“你就这么相信郭绣”康熙问道。
“儿臣只是说出了自己看到的,至于信不信,大臣的眼睛是雪亮的。”胤礽敢肯定,弹劾郭绣的奏折有,可是为郭绣求情的人更是大有人在,康熙头疼的不是郭绣的去留,而是高士奇等人上奏的事情。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
“皇阿玛,是否等派去山东的钦差大臣回来后再做定夺。”胤礽尽力的挽救,却发现毫无作用,他知道康熙的决定一旦下发就难以改变,可是他的很多决定都是错误的,比如郭绣,比如萨布素,如果不是康熙一意孤行,也不会失去两位忠肝义胆的大臣,胤礽不可否认,因为重生的原因,他看到了很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和人,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做了帝王,有一天会不会像康熙这样,为了制衡,为了皇权,明知是假还是选择放弃,如今他努力的保护那些正直的大臣,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如……如果他早日登上皇位,能不能改变如今的局面,能不能少些贪官污吏,朝廷后期再也不会像前世那样腐败无能,看着康熙强壮的身体,如果他动点什么手脚,会怎么样?
“太子在想什么?”康熙深邃冷漠的眼神看着胤礽,看的人后背发凉。
可能是因为胤礽动了歪心思,此时心脏怦怦直跳,有些心虚的看着康熙,努力平复内心的躁动,声音沙哑的道“皇阿玛,儿臣还是觉得不妥,郭绣为父亲请封典诰命,肯定是属实,否则就是欺君,如此行事他就不怕有人查他,反而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以他的正直来说,儿臣不相信他会做如此费力不讨好的事”
“这事就这么定吧,朕决不允许任何人做出有损大清江山的事,特别是和前朝有关,大清人才济济,少他一个也不少。”
看着劝不动康熙,胤礽只觉得无力,从来如此。
“那皇阿玛可否从轻发落。”
康熙不答,胤礽也并没觉得有什么,开口道“皇阿玛,儿臣觉得此次弹劾郭绣的人也应该派人查查,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天色不早了,回宫吧”康熙起身回乾清宫,胤礽看着康熙离开后,独自站到了凉亭边上,看着对面开得火红的石榴花“红颜未老恩先断”或许皇额娘提前离开是好的,看不到他薄情的一面也挺好,省的深宫寂寞,对他失望,丢失了那份美好的爱情。
“德柱,派人去通知叔公,收集高士其以权谋私的证据,日后有用”胤礽突然想起,当初叔公被弹劾就是这个高士奇搞的鬼,既然如此,他就提前除了这个祸害,省的日后害着自己。
胤礽侧头看着乾清宫的方向,金黄的瓦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砖一瓦,一墙一木清晰可见,那里地势高耸,是权利的象征,胤礽盯着它的方向,若有所思,如果他采纳了叔公的意见,是不是就能早日得到大位,尽早主宰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