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实便是如此，但有的时候，心照不宣也是一个必要的技能。眼见小厮已经将马车赶出来，他掀开车帘上了马车，然后转身看着陈家小妾，微微颔首，“陈夫人，在下先行一步，该如再邀夫人过府一聚。”
“沈公子慢走。”
沈元湛放下帘子，给小厮比了个手势，得令的小厮便扬起马鞭，驾着马车缓缓往山脚而去。
陈家小妾挑目望着，直到再也看不见沈元湛所在的马车的踪影，这才转身继续带着满脸笑容，为另一位乡绅送行。
“张老爷，慢走。”
……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山下而去，坐在车厢内的沈元湛似乎想起了什么，掀开马车车窗的帘子，看了看路，此刻已经在半山腰了。
他放下手中的窗帘，转换为掀开马车的车帘，对小厮道，“小赵，下山的路时间太久了，我记得这附近有近道，我们抄近道。”
控制着马匹的小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连忙达答道，“好的公子。”
随后一拉缰绳，马车便使上另一条岔道。
这香山上有小道的事情，还是之前沈元湛无意间看地图发现的，上次在陈夫人的墓地被追杀，经过那少年的指点他与王瑾才抄小道平安回到清风城，自那以后，沈元湛便有意识的看了清风城的地图，并将一些近道、小道什么的记在心中，唯恐再次遇见突发情况却无路可逃。
而如今让小厮抄小道倒不是因为觉得自己会被伏击，而是……
明明才出来一天一夜，但是自己的心中却老是惦记着王瑾，时不时想起，所以沈元湛决定让人抄小道，早些赶回去！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小厮居然对近道也如此熟悉。
想到一个人坐在车厢里也无聊，沈元湛索性便将帘子拉了起来，自己坐在马车另一边的车辕上，与小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小赵啊，你对着香山的路很熟悉吗？”
对于沈元湛的随和，长期在城主府当差的小厮也没有觉得奇怪，最开始的惶恐过后，在沈元湛与王瑾的潜移默化之下，他们已经见怪不怪，听见沈元湛的问话，小厮咧嘴一笑，“公子，做我们这行的，首先要做的便是记熟清风城附近的道路，这香山小的来过几次了，所以近道什么的一直知道。”
沈元湛点点头，顿时对小厮刮目相看。
正所谓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如今在小厮身上，倒是提现了出来，熟能生巧，不过如此。
时间便在沈元湛与小厮的聊天中缓缓溜走，不过一会儿工夫，马车便到了香山山脚，前方的城池隐隐可见，沈元湛停止了自己的闲聊，看着远处的清风城城墙，心中难得有些激动。
终于……要到了。
小厮似乎感受到了沈元湛急切的归心，忍不住加快了马车的速度，四周的树木在沈元湛的眼中急速倒退，然而余光中似乎却有什么熟悉的东西一闪而过，他急忙叫道，“停车！”
“吁——”小厮将缰绳一拉，马儿翘起前蹄嘶鸣一声，稳稳的停了下来。
小厮转头看向身侧的沈元湛，“公子，怎么了？”
沈元湛没有说话，只是一手撑着马车的模板，轻轻一跃，便跳下了马车，然后往树林中走了几步，看清眼前的情况，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看错。
出现在沈元湛眼中的，便是王老爷的马车，他清楚的记得，昨日王老爷离去之时，便是坐的这辆马车，可现在为什么马车会出现在这里？
沈元湛皱起眉头，缓缓靠近马车。
刚下过大雨的路并不好走，等走到马车旁边时，他洁白的锦靴已经染上了不少泥泞，可沈元湛却恍若未觉。
小厮担心沈元湛，也扔下马车跟了上来，待看见另一辆马车时，呆了一呆，“这不是王老爷的马车吗？怎么在这里？”
显然，他也记得这是王老爷的座驾。
沈元湛没有回答小厮，他看着马车关闭着的车帘，心中有些凝重。恰在此时，一阵微风不知从何处而来，沈元湛敏锐的闻到些许的臭味，就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一样。
“哎呦，怎么这么臭！”小厮捏着鼻子自言自语，而就在此时，沈元湛猛的拉开了马车的车帘！
“啊——”小厮下意识的往里面一瞥，顿时被惊得倒退几步，尖叫一声，指着车厢内的景象直哆嗦，“公子，王老爷他……”
沈元湛猝不及防被王老爷瞪大的眼睛给惊了一下，不过到底是见过几次尸体的人，他很快便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果断挥挥手对小厮吩咐道，“小赵，你现在赶紧上山，找人过来守住现场，顺便告诉陈夫人，让她先将人留下，凶手可能就在里面。”
“是，公子！”小厮惊魂未定的点点头，急忙往香山顶上跑去，而这时，沈元湛才有空观察起来。
只见王老爷倚在车厢内，衣衫早已被鲜血染红，他瞪大的眼睛中满是惊恐，脸上不复之前见到的笑容，只有满满的青灰色，可见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并且从尸体散发出的味道以及停着的马车来看，恐怕王老爷很有可能是昨天下山时遭遇不测的。
沈元湛将车帘方向，视线开始往周围扫了一圈，顿时觉得棘手。
古代本就缺少破案的工具，指纹、皮肉组织什么的统统无法检验，而昨晚又下了如此大的一场骤雨，恐怕现场的很多痕迹都已经被冲得不剩下什么了，这些对破案的人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香山顶。
陈家小妾再次送走了一个乡绅，就见一个小厮满头大汗的从山下而来，仔细一瞧，这不是给沈元湛驾车的小厮吗？
难道沈元湛遇到了什么危险？
陈家小妾顿时心中一跳。
如果沈元湛出事了，自己可没有办法和城主大人交代。
“小哥，你这是怎么了？”陈家小妾开口问道，心中默默祈祷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
小厮喘了两口气，那袖子擦擦额头的汗水，这才开口说道，“陈夫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