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受伤了还说没事儿。”鬼医第一次反驳道,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几个小纸包,又从一堆拿出一些棉布,想了想,还是扔掉,将自己的一角撕下来一块。
看那模样,虽不知纸包里的药是什么,但也能从动作猜出,这分明是要包扎伤口。
至于旁边鬼哭狼嚎的青壮年,却是被选择性无视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李冉并没有将自己的胳膊收回,反而任由鬼医擦干净伤口,然后将纸包中的药粉倒在伤口上,随后用自己撕下来的绸缎布料小心的包扎起来。
鬼医做得十分认真,颇有些神圣的味道,似乎手上的是一块易碎的宝贝。
包扎好之后,鬼医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叮嘱道,“冉冉,这几天小心点别碰水,我的药是不会留下疤痕的,你放心!”
李冉闻言微微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对方如此细心,愣愣的点点头,不太自在的道了谢,“多谢。”
“冉冉,”鬼医盯着李冉的眼睛,十分认真的重复道,“我说过,永远不要给我道谢。”
因为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最后这句,因为考虑到闲杂人等太多,鬼医并没有说出来,可李冉却奇异的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脸颊泛红。
而此时,被无数毒虫当成爬架的青壮年们早已被吓得手软脚软,瘫坐在地上,哭喊求饶,那惨状连旁边的沈元湛都不忍再继续看下去。
虽然场面确实有点渗人......
“那啥,大佬......不是,鬼医前辈,这些人都求饶了,您看要不要将这些虫啊,蛇啊什么的,叫走?”沈元湛看了看面色平静的鬼医,试探性的询问道。
刚将手中的暖水袋也塞进李冉怀中的鬼医闻言,本来平静的脸色顿时又冷了下来,他瞥了一眼哪些青壮年,凉凉的说着,“既然有伤人之心,还怕这些小小的虫子?”
沈元湛顿时满脸黑线。
这是普通的虫子吗?这分明是毒虫,有毒的!会死人的那种!
心中的小人儿翻着白眼儿咆哮吐槽,沈元湛的面上却不怎么有太多表情,只是好声好气的劝解道,“这些人是为了抢匕首,应该也是没有伤人之心的,否则的话恐怕前辈您还没来 ,可能我与李姑娘已经凶多吉少了。”
他知道此刻的鬼医正在气头上,所以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大侠饶命啊!我们真的不是故意伤害那位姑娘的,我们只是想破坏尸体,因为它是乌鸡大仙的警告。”有机灵的青壮年急忙求饶道。
鬼医瞥了开口的人一眼,没有说话。
沈元湛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场面,继续劝道,“前辈,你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视线瞅李冉,希望李冉帮自己游说一下,沈元湛算是看出来了,鬼医对李冉十分的好,若是对方开口,估计比自己管用。
好在李冉一直是个比较聪明的姑娘,见此也开了口,“他们确实没有想过伤人,最开始只是想将我与沈公子围在一处,并没有想动手的表现。”
虽然这群人前来破坏尸体,李冉十分的气愤,然而这并不是要这些人性命的理由,所以她出声了。
听见李冉的声音,鬼医的表情明显轻松起来,他笑着看了李冉一眼,这才点头道,“冉冉既然开口了,那我就让这些小可爱离开吧。”
他说着,便顺其自然的掏出笛子吹奏起来,而本来正随意攀爬的毒虫突然浑身一愣,随即像是整齐的军队,窸窸窣窣的开始撤退。
小可爱.....
沈元湛嘴角抽搐,再次瞅了瞅地上一堆毒虫,无语凝噎。
大佬果然与我等凡人与众不同!
此时,急匆匆的王瑾终于赶到。
“阿湛,发生了什么事情?”王瑾踏进大厅,有些懵逼的看着尸体旁边的一群狼狈不堪的青壮年,又瞅瞅站在一起的鬼医与李冉,最后果断问站在旁边表情奇怪的沈元湛。
他方才与展磷正在偏殿强行尬聊,谁知却突然听见沈元湛的喊声,心急之下只能拉着展磷带着些许侍卫便匆匆而来。
谁知鬼医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如此快的解决了事情。
沈元湛指指那堆软脚虾,说道,“喏,人在那儿,毁尸体来的。”
他说着又看了王瑾一眼,一脸无语的继续补充,“至于怎么搞定的,让前辈告诉你吧。”
王瑾敏锐的从沈元湛的话语中听出了无语的情绪,却不明所以。
倒是一旁的展磷听说这群人是来破坏尸体的,顿时一惊,连忙上前几步,挥手道,“抓起来!”
随后又厉声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所以青壮年一致看向自己的大哥。
大哥瑟瑟发抖的抱着膝盖,哆嗦着开口,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恐惧,“展......展大人触犯了乌鸡大仙,但城主大人您......不愿意交出尸体焚毁,所以我们决定晚上来停尸堂破坏他的尸体,以示......以示天威......”
展磷越听脸色越黑,有心训斥这些人,却又无话可说。百姓向来愚昧,他能说什么?
“弟弟!”
一声凄厉的喊声突然划破这一地的寂静,紧接着一名素衣女子飞奔而入,扑在了展舫的尸体之上,大哭不止。
夫人?!
展磷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此地的自家夫人,心中一惊。
自己不是明明让府中众人瞒着的吗?怎么这么快看知道了?
不过此刻不是想这事情的时候。
展磷几步走到尸体前,扶住了自家夫人,“夫人,我会替弟弟找到凶手的。”
“凶手?”正痛哭的展夫人抬起头,眼睛肿得像核桃,她抽泣着质问道,“若非妾身的丫鬟出门买糕点听见百姓的议论,夫君打算何时才告诉妾身?!”
“夫人,为夫这不是怕你伤心吗......”
“难道晚些知晓就不会伤心了吗?”
展磷无言。
这是一个无解的话题,注定没有准确的答案。
展夫人见此,不再理会自家夫君,只是静静的抚摸着展舫的尸体,絮絮叨叨的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