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卜闻言轻轻一笑,一点也不在意的回答,“清苦些好,不清苦,如何才能堪破?”
她的一生就像个笑话。
父母不喜,兄弟不亲,好不容易逃出那个令人压抑的家,又遇上牙子,幸得展舫相救,本以为一生的灾难就此结束,展舫却又溘然长逝。
此世间,再无自己所惦念的人,清苦与否,又有什么差别呢?
不过是青灯古佛罢了。
这样多好,寻一个僻静的地方,缅怀一生。
想到这里,洛卜的神情有些恍惚,她冲展磷微微一福身子,说道,“城主大人,后会无期。”
此去经年,后会无期。
背着自己的行囊,洛卜一步步往道观的方向走去,她的身影虽然瘦弱,步伐却异常坚定。
坎坷,大概是他一生的写照。
展磷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这个女子走远,轻轻叹了一口气。
此刻,他竟然奇异般懂得了洛卜的意思。
这个孤身一人的女子,不过是想用自己的方式,继续在心中爱着一个人罢了。
红颜知己,红颜知己,到头来不过是,连爱慕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已是诀别。
深山里的道观,被人叩响了大门。
“你找谁?”梳着发髻的小童好奇的问道。
洛卜淡然一笑,行了个学来的道门礼节,说道,“小师傅,小女想寻道法的真谛。”
小童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打开了道观的大门。
洛卜缓缓踏进。
他愿意用余生修道,去堪破这一生的苦难,堪破这人生,什么才是对,什么才是错……
当的一声,道观的钟声敲响,源远流长。
……
城主府中,沈元湛站在停尸房,看着眼前的尸体发呆。
这具尸体便是在屋子里突然冒出来的那个黑衣人的尸体,如今展县令一案已经了结,他自然可以抽出时间来思考这具尸体的来历。
之前只是简单的看了看,沈元湛可以确定,这人便是穿越者组织的成员。
同样的装束,同样的印记,如果说不是同一个组织的人,打死沈元湛他也不相信,毕竟巧合多了,就不算是巧合了。
恍惚间,沈元湛似乎又想起了山神庙的那一幕。
当时那犹如迷宫的内部,穷追不舍的人,最后定格在清风城河畔,那个癫狂的人身上。
穿越者组织的人,应该是经过洗脑的,否则不会有这样的人出现,他们分明是将那个组织当成了信仰,而人一旦有信仰,便不惧死亡。
这样的手段,在沈元湛看来,堪称邪教。
而如今这个组织的成员,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溪城的城主府,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除非……另有所图!
毕竟在沈元湛的印象之中,这个组织的成员每次出手,都是有准确的目的的,绝对不会无故放遗,虽然未曾亲眼见过对方的高层,但好歹也交手了几次,对于这些穿越者组织的成员,沈元湛还是颇有些心得的。
他们,早已经是敌人了。
而知己知彼,才是制敌之策。
“唔……每次出手,都是有目的的追击,那么这次,你们想要的是什么呢?”沈元湛围着尸体自言自语,陷入了沉思之中。
尸体是不会回答的,所以只能他自己寻找答案了。
不过现在只能确定,这城主府之中,必定有这些人想要的东西,一个人折戟成沙,自然有人前仆后继,自己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
不过想到这里,沈元湛心中又冒出一个新的疑惑。
自己当时明明看见了白凤的身影,虽然一闪即逝,但沈元湛坚信,自己绝对没有眼花!
可白凤不是白莲教的人吗?怎么又和穿越者组织扯在一起了?
事情似乎越来与复杂了,真是令人头疼。
“公子,”墨书推开大门,拿着一个托盘进入,那托盘上放着一些茶水和茶点,他轻轻的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对沈元湛说道,“奴才看你这么久没有动静,想来是还要待一会儿,便送来了些茶点。”
沈元湛回过神来,看着墨书笑了笑,说道,“辛苦你了。”
“没事儿,为公子效劳我十分开心!”墨书收起托盘,笑出两颗虎牙,他冲沈元湛道,“那奴才就不打扰公子了,如果还差什么,公子直接交我就行,我不会走太远的。”
他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怕打扰沈元湛是其一,心虚是其二。
毕竟这人……是死在自己手里的,如果自己在这里待久了,难保不会被沈元湛看出什么来,现在的公子可不是以前的公子了,现在的公子十分敏锐,墨书不敢久留。
否则的话,如果按照以往的情形,他巴不得天天跟着沈元湛刷自己的存在感。
好笑的看着墨书离开,正好有些口渴的沈元湛就走到桌子前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打量着不远处的尸体,然后突然一愣。
然后扭头看了看墨书欢快离开的背影。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
沈元湛拿着茶杯陷入了沉思,墨书不是很害怕尸体的吗?
先前看见尸体的时候,整个人都大惊小怪的,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映像,还以为这孩子是害怕死人的,可是现在,尸体就放在这里,他居然还敢进来送点心?
送点心也就算了,居然还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这么大一个尸体他是没有看见还是选择性无视了?
默默的将不靠谱的猜测塞回肚子里,沈元湛眨眨眼,定定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心中暗暗思衬,前后的行为如此不一,有古怪!
毕竟这么大一个尸体,说是没看见是不可能的,而就算是选择性的无视,也不应该这样镇定。
回想了一下墨书方才的表现,沈元湛可以肯定,墨书并不是在强装镇定,而是真的没有害怕的情绪 ,并且在得到自己的话以后,还十分开心的样子……
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一个看见尸体曾经大惊小怪的人。
而此时在门外无所事事的墨书还不知道,自家公子真悄无声息的盯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