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咕——”布谷鸟的叫声从角落里传来，沈元湛条件反射的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等侍女归来的县令，又瞅瞅低下头似乎正在想自己的心事的黄老板，脚步不动声色的挪了几步，余光不经意间往一个角落扫过。

这布谷鸟的叫声，是他与王瑾约定好的暗号，因为考虑到自己可能随时都在县令身边，王瑾单纯的手势自己可能注意不到，所以便想了这一出。

毕竟这个季节，是没有布谷鸟的，正好 用来做暗号。

而方才王瑾之所以观察县令和黄老板两人，便是担心他们知道布谷鸟生长的规律，暴露自己，不过现在看来，无论是腰缠万贯的黄老板，还是新任县令，显然都不知道这些弱小的生命的生长规律。

角落里，看到沈元湛看向自己的视线，躲着的王瑾急忙比了几个手势，意思是已经搞定，让沈元湛可以撤退了。

沈元湛闭了闭自己的眼睛，表示自己已经了解，在目送王瑾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他才重新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县令身上。

侍女很快便带着自己的同僚前来，分工合作，手脚麻利的地上被白凤出手打晕的丫鬟们带走，只是不知道目的地在何处，而剩下的人，则开始处理屋子。

不多时，屋子便恢复了原有的整洁。

不得不说，这些侍女的动手效率是极高的，速度更是令沈元湛赞叹不已。这些侍女，堪比现代社会的金牌家政人员了。

如果不是方才沈元湛就在这里，亲自经历了一切，恐怕根本不相信，这里发生了事情，因为现在的屋子，落在他们的眼里，已经是看不见任何狼藉的痕迹了。

县令负手立在门前，看着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屋子，眯了眯眼睛，终于觉得满意了，这才重新转身，准备继续往饭厅走去。

见状，沈元湛上前两步，微微颔首以示歉意，这才开口说道，“父母官大人，如今时辰不早，在下或许需要先行离去了。”

“沈公子这是……？”县令再一次停下脚步，目光疑惑的看着沈元湛，满满都是疑问。

对于沈元湛此刻的话语，他十分的不解。

毕竟自己刚才时候要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沈元湛可是没有拒绝，虽然也没有同意。

沈元湛再次歉意的笑了笑，解释道，“今日出门之前，在下与阿瑾便与展城主约定好了，下午要一块儿探讨古文，再加之进来我等打算启程会清风城，所以琐事比较多，有些繁忙，实在是……非故意不与父母官大人一同用膳。”

一字一顿，温润如春风，却显得十分有礼，既说明了情况，又委婉且坚定的表达了自己并不想在这里用饭的原因，沈元湛简直想给自己的机智点一个大大的赞。

果不其然，新任县令听罢，也没有什么变脸，毕竟沈元湛已经解释的如此清楚，给足了自己的面子，更何况对方另一边的约，可是溪城的城主大人，自己一介县令，难不成还要截顶头上司的胡不成？

这不是明摆着自寻死路吗？

脑中百转千回，新任县令很快堆起笑容，对着沈元湛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也就不留沈公子了，你我二人之后再聚也不辞。”

沈元湛心中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暗道总算混过去了。

什么和展城主探讨古文，收拾细软准备回清风城，不过都是他的借口，目的便是离开这县令府，反正王瑾已经先一步离开想，想来该打听的，他已经打听的差不多了，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又何必再做纠缠。

“多谢父母官大人体谅，若之后有缘再聚，定当与父母官大人把酒言欢。”沈元湛拱了拱手，微笑着说着客套的话 ，随后礼貌的告辞，“在下先行一步。”

县令点点头，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看模样是要将沈元湛送到门口。

沈元湛并没有拒绝，而是选择了顺其自然，毕竟此时拒绝，倒是显得有些别有用心，打破了自己之前说的话，若是引起了县令的警惕心，便得不偿失了。

两人便这样十分和谐的走到了县令府的门口，黄老板有心想插话找存在感，奈何实在插不上话，于是只能憋屈的跟在沈元湛和县令的身后。

“父母官大人无需再送，我们后会有期。”沈元湛停下脚步，从县令微微颔首，然后转身一步步从容离去。

县令站在门口，目送沈元湛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仍旧久久没有动作。

黄老板不免有些疑惑，小声的开口提醒道，“父母官大人，沈公子已经走远了。”

收回自己的视线，县令转头看了看黄老板，转身往府中走去，正当黄老板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却听见县令问道，“你觉得，这个沈元湛，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黄老板微微一愣，跟不上县令跳跃的思想，沉吟了许久，脑海里闪过自己所见到的，想了想才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是个挺好相处的读书人。”

县令闻言，双眸眯了眯，补充道，“是个聪明的读书人。”

他想起沈元湛在县令府的一切表现，包括当时白凤的事情时，对方一直沉默不言的状态，以及后面的那一句话，得出了这个结论。

若不是聪明人，怎么会选择静观其变？

若不是聪明人，怎会如此知进退？

他笑着摇了摇头，踏进了饭厅。

无论是不是聪明人，县令只知道，对方应该没有怀疑自己，否则不会是这样不闻不问的态度。

可惜的是，这位新任县令不知道的是，白凤本就和沈元湛认识，所以在看见白凤的一瞬间，他对于县令说的话，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信。

毕竟白凤虽然是杀手，却并不是一个无故说谎的人。

所以沈元湛至始至终都如此的淡定，因为他心中早已有定数，如今欠缺的，不过是王瑾那边的情报罢了。

街道的另一头，沈元湛走进了一个茶楼，看着坐在那里的王瑾，问道，“阿瑾，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