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木棍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随后准确的落在了地上的人身上。

“精神分裂是吧？”

“嘭。”

“没做错是吧？”

“嘭。”

“唔。”不过三辊下去，孙大厨便呻吟出声。

他本来下午就挨了杖责，如今沈元湛的棍子几乎都打在同一个位置，更是加剧了身体上的疼痛。

沈元湛的神情越来越愤怒，他瞪着地上的孙大厨，只要一想到王瑾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他就有种想直接拔剑杀掉眼前这个罪魁祸首的冲动。

可惜的是，仅有的理智告诉他，自己不能这么多。

他只能一下又一下的挥舞起自己的棍子，狠狠的搭在孙大厨的身上，试图以此缓解心中的愤怒。

孙大厨想反抗，可惜却因为墨书之前的手法，而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地上呻吟着。

一旁的墨书无声无息的将自己缩进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沈元湛肆无忌惮的发泄。

他向来知道，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王瑾就是沈元湛的逆鳞，一旦被触及，即便是是温润如自家公子，也会成为不讲理的蛮横人物，可是墨书却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因为若是换来了他，自己最在乎的人被伤害，墨书心想，自己一定会直接要了对方的性命的。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刹那，又仿佛很久，孙大厨的呻吟慢慢变弱，沈元湛终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神情重新恢复了冷静。

“哐当。”

扔下手中的 木棍，他冷冷的注视着孙大厨，冷不丁的开口说道，“这点痛苦，你就受不了了吗？可阿瑾却承受了更多，如果不是你的性命要留着三日之后的最终审判，我此刻，必杀你。”

因为疼痛，孙大厨的神情已经有些恍惚，但是沈元湛的话语却一字不落的钻进了他的耳朵，他顿时笑了起来。

“呵……”

语气中的嘲讽似乎要将整个牢房淹没，孙大厨费力的抬起眼，直视沈元湛，眼中透露出一种凄厉的神色，“这个世界……从未善待我……凭什么……”

“凭什么我的努力，都化为尘土，凭什么……我总是失败者？”

他真的想不通。

年少时立下成为厨神的梦想，拜入名师门下 学艺，孙大厨从不认为自己懈怠过。

努力了那么久，只想成为师傅真正的继承人，可最后，却落得个心术不正的评语，落得个被逐出师门的下场。

几十年的颠沛流离，到知天命的年龄，终于得以一夕成名，眼见着就要名扬天下，却又成了阶下囚。

他如何能够干休？

“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是这个世界！”孙大厨的声音突然高昂起来想，像极了回光返照，“我只是在走我自己的路，寻自己的道，我何错之有？！”

话音落下时，他仿佛被带走了所有的精气神，神情酴醾不堪。

沈元湛只是冷笑，眼中是掩饰不住的不屑与嘲讽，定定的看着孙大厨，他缓缓开口，“你不曾被这个世界善待过？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刀下的亡魂，可有被你善待过？”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想必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懂的。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是，他的确不能亲手杀了这个人，给王瑾报仇，但是沈元湛知道，比杀人更可怕的，是诛心！

当一个人陷入崩溃的边缘的时候，更容易成为行尸走肉，而现在，沈元湛要将孙大厨，变成这样的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孙大厨喃喃的重复道，随后却拼命的否定，“不，他们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都要一一还回去，我没有错！”

“你错了。”沈元湛十分平静的说道，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

孙大厨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面目有些狰狞，“我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那些人该死，他们是厨神伟大的试验品，他们死得其所……都该死，该死哈哈哈哈哈！”

语无伦次的话语，回荡在寂静的牢房之中，显得有些恐怖，也昭示着其主人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厨神？对，我是厨神，神不会错！”

疯狂的眼神，凄厉的话语，不断的重复着，沈元湛却再也没有看下去，只是淡定的转身，往牢房之外走去，“墨书，走了。”

墨书应了一声，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地上疯掉的孙大厨一眼，有些疑惑。

这个孙大厨杀人如麻，按理说意志力不应该这么脆弱才对，怎么自家公子不过几句话，对方就成了这幅模样了呢？

难道自己高估了孙大厨？

带着疑惑，墨书跟上了沈元湛的步伐。

走到门口，沈元湛看了 一眼狱卒，淡淡的说道，“看好了，别让他死了。”

狱卒惶恐的点点头，一点儿也不敢抬头看像沈元湛。

他心中暗道，原来温柔的人被惹急了，也会出手这么狠辣，自己可是亲眼看见，那一棍一棍，打在对方本来就有伤口的地方。

出了牢房，沈元湛深吸一口气 ，只觉得这里的空气十分的清新。

迈着步伐，向着记忆中的院子方向走去，他的去看看王瑾。

路上，墨书几次欲言又止，却有没有开口，神情十分纠结。

沈元湛发现了，侧头看向他，说道，“你想知道孙大厨为什么会疯癫？”

被说中心事的墨书一愣，随后抬起头来，正好对上自家公子平静的视线，顿时结结巴巴的问道，“难道不是……他意志力太低吗？”

虽然他怀疑是自家公子出手，但是至始至终，自家公子就说了几句话而已。

“嗤。”沈元湛嗤笑一声，像是在回答墨书的问题，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一个杀人如麻的家伙，真的会这么容易疯癫吗？”

这正是墨书脑子里的疑问。

没等墨书说话，沈元湛便自顾自的揭开了谜底，“不过是一些心理学的手段加上浅显的催眠手法罢了，有什么值得探究的。”

是啊，沈元湛并非是冲动的人，即使孙大厨伤了王瑾，的确令他很是愤怒，但还是不至于完全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