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苏瑾把刚喝进嘴里的汤喷出来，表情扭曲成奇怪的样子。连忙放下手中的汤勺，跑到桌子边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地往肚子里灌水。
不行，还不够。
感觉到刺激着口腔的那股味道依然浓烈，她又立刻跑到洗手台前，俯身，扭头，把嘴对准水龙头，让水流哗哗地流进嘴里，然后再吐出去。
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几秒钟，等她终于觉得嘴巴里的味道被水冲淡之后才关上水龙头，一边擦拭嘴角的水滴嘴里一边还喘着气。
“那个，我熬的汤有那么难喝吗？”
苏承志走到苏瑾背后，很明显苏瑾的反应让他备受打击。然而苏瑾转过脸来，看着他的眼睛，很正式地再一次告诉他。
“有！”
嘴里那股令人头发都要立起来的味道还有残余，就算再用水冲也无法完全洗干净，只能等它自己慢慢散去。
其实现在嘴里的味道已经变淡了，但就在喝下去的那一瞬间，强烈的刺激给味蕾和大脑带去致命打击，留下深刻印象，嘴里哪怕只残留一点点味道，就会让人觉得记忆犹新。可悲的是这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是只要稍微回想起来一点，就令人痛不欲生，而这种经验，恐怕会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留下心理阴影。
而造成这个状况的始作俑者——苏承志，苏瑾正狠狠地盯着他。
“太咸了吧！明明刚开始还好好的，怎么我离开一会就变成这样了，你到底放了多少盐！”
“没放多少，只是一勺而已。”
“一勺？”
“一勺多一点点......”
“多多少？”
“大概这么多。”
苏承志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距离，对于盐这种东西，他那表示长度的计量方式根本不能表达出究竟放了多少。但也让苏瑾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爸爸对于盐的用量完全没有概念，他绝对是放多了，而且肯定多了不止一勺。
“明明嘱咐过很多遍，调料要适量，你放这么多盐要让人怎么吃得下去。还好今天只是试作品，不是要拿给阿尔芙吃，要不然第一次你就没戏唱。”
“可这有什么办法，你教得太笼统，光是适量两个字完全不明白究竟该放多少才合适。”
“所以叫你一边尝一边做，这个汤勺就是让你知道你做的东西到了什么程度，尝到味道差不多的时候就别再放啦。”
“一点一点地加进去太慢了，我只是想快点做好。”
“没有人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你也别想刚上手就能马上做好，要是真想做出能让阿尔芙吃下去的食物就一步一步地慢慢来。”
“好麻烦，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让阿尔芙吃到我亲手做的东西。”
苏承志把围裙取下来扔到炉台上，然后自己靠在上面，很泄劲。
“所以我就说，你没有做饭的天赋，而且阿尔芙也不是你能追到的人，趁早知难而退吧。”
苏瑾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击苏承志的机会，希望他可以中途放弃。但苏承志愤慨地挠挠了头，虽然受挫，但却还是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不能因为一次挫折就放弃，从下决心要做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肯定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但是既然已经决定要做，至少在亲手把我做的东西拿到阿尔芙面前，在听到她的评价之前不能灰心！”
“那你就做好多做很多次的准备吧。”
“那好，我们再煮一锅。”
苏承志重新拿起围裙往身上系，苏瑾阻止他。
“现在不行，你看看时间。”
苏承志掏出手机，上面显示七点十五。
“再不出门我就赶不上上课，而你就赶不上上班，我们俩都要迟到。”
“没问题，早上第一二节是没有体育课的。”
“我有问题！我可是每节课都要上的！你好歹是个老师，也管一管你们学校的学生吧。”
苏承志像个被一语点醒的梦中人，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因为不是班主任，所以就经常会忘记按时上课这回事。那你去吧，我自己再练一下。”
“你自己能练得了吗？”
苏瑾对此表示强烈怀疑，其实苏承志心里也没底，思考几秒钟之后垂下肩膀。
“我看我还是去晨练好了，你晚上回来再教我吧。”
“这样最好，千万别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把家给点燃了。”
“你到底把你老爸想成什么样的废人了！对于危险的事情我也是有常识的，那我白天就不动厨房里的东西，但说好晚上回来你要教我。”
“好好好，我教你就是。只要你答应我出门以后把它收拾干净，然后把东西放回它该在的地方，千万不要再一个人浪费食材。”
苏瑾略带威胁地靠近苏承志说道，苏承志连连点头。
苏瑾对对方的承诺并没有多少信任，他现在被爱情冲昏头脑，完全有可能违背诺言干出荒唐事。但由于时间关系苏瑾也不能再多嘱咐，只好先去上学，同时在心里期望着晚上回来的时候还能看见一个干净的家。
*****
结果就是苏承志信守了他的诺言，苏瑾在学校上课的这段时间的确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还喷上了空气清新剂，完全闻不到烧糊的味道。垃圾袋也扔了，垃圾桶换上新的垃圾袋，里面没有垃圾。
整个厨房焕然一新，而苏承志穿着围裙恭恭敬敬地站在炉台前。
“苏瑾老师，学生已经恭候多时。”
苏瑾被爸爸这一出给逗笑了，心中的不安瞬间散去，走到他身边开始扮演一个老师的角色。这么正式地站在传授者的立场叫别人东西还是第一次，苏瑾也有点兴奋。
然而很快残酷的事实就摆在她面前，晚上的授课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战斗。
“你怎么又把鸡蛋壳弄到里面去了！”
苏瑾气冲冲地冲苏承志大喊，他手里拿着个不完整的空鸡蛋壳，里面的蛋清和蛋黄还有一半以上的蛋壳都在玻璃碗里。
苏瑾之所以会这么生气，是因为这已经是他连续打破的第三个鸡蛋，而这三个鸡蛋没有哪一个是完美打破的，都有很多蛋壳掉进碗里，导致这一晚鸡蛋报废。
“没想到这居然是这么困难的事情，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会成功！”
苏承志把鸡蛋倒掉，又拿起一个，食指和中指捏着鸡蛋前段，拇指捏住后端，小心翼翼地靠近玻璃碗边，用力一磕。鸡蛋壳碎成好几块，而原本被食指和中指捏住的前半部分直接掉进碗里，不久前才发生过的事情又重现了一次。
苏瑾的脸变得比刚才更黑。
“再来一次一定能行！”
苏承志还不肯放弃地再拿起一个，但也许是失败太多次他心里也很紧张的缘故，没有掌控好手指力度。
这次鸡蛋还没碰到碗边就直接被他捏碎，蛋清、蛋黄和蛋壳的混合体粘了一手。
苏承志惊讶地看着自己无意识做出的事，愣在那里。
而苏瑾此刻已经完全黑化，从她身上甚至可以看见满溢而出的黑色气息，像触手一样张牙舞爪要把眼前人紧紧抓住。
“别、别担心，这种技术活我只要多练习几次......”
苏承志还想再拿一个鸡蛋，但手却在盒子里扑了个空，当他转脸去看的时候，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刚刚被他捏碎的就是最后一个。
而苏瑾的怒火毫无疑问要冲他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