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点心店的时候冯凝手中拿着装有蛋糕的袋子，她还是采纳琴美的建议，买一个圆形的水果奶油蛋糕。一个人吃的话就会太多，得分两顿，但两人一起就可以一顿解决。
拿着蛋糕的手觉得很重，手指被塑料袋磨得生疼，冯凝不敢去看琴美的脸，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表情。
琴美说过曾经有女孩子向她表白但却被她拒绝，所以说她应该是不喜欢女孩子之间的恋爱，在知道自己喜欢上晓雯之后会怎么样？会心生反感的情绪吗？觉得恶心从此之后都不来往？
冯凝一步一步挪动双腿，突然发觉离开点心店的路很长。
“你该不会认为我知道你喜欢晓雯之后就会讨厌你或者怎么样吧？”
冯凝站住脚，又一次因琴美的绝佳洞察力愣住。
“呵呵呵，又是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对啊，你怎么知道，直觉也太准了吧……”
“不该说是我的直觉，是你根本就没有掩饰的意思，心里想的事情完全都写在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明显。”
冯凝摸摸自己的脸，怎么摸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但好像又瘦了一点，难道是前几天玩得起劲运动量增多的原因？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是不会因为朋友喜欢上谁就会去讨厌她的人，相反朋友有喜欢的人就更应该为她高兴才对。”
“可是对象是晓雯，我喜欢上她的话这就是同、同……”
“同性恋。”
没说出口的话被琴美抢走，这三个字刺到冯凝的神经，觉得怪怪的。
“你拒绝过后辈的表白，我还以为你是不赞同女孩之间发展恋情的那一方。平时也是一副认真的模样，对自己也很严格，至少也是能将现实问题和情感世界分得很清楚的人，不会赞同与常识相违背的事情。”
“你把我想得太刻板了。我虽然对自己严格，不过基本上是出于一种习惯，并不是非要那么做不可，而是自然而然地就约束起自己来了。但我并没有要约束别人的意思，如果那孩子表白的对象不是我，我应该会满怀希望地祝福她得到幸福。话说回来，拒绝掉表白本身是一件很可惜的事，也只能说明我和她的感情还没到那种程度吧。我一直把她当成一个需要别人带领的孩子，像妹妹一样，但仅是如此，关系再好也无法成为让我倾心的人。该是说恋爱的话我并不太喜欢那个类型，如果碰到喜欢到无法自拔的人，大概也不会去在意对方的性别。”
“所以说你也有可能会喜欢上女生咯？”
“恩，呵呵呵，是啊。”琴美的眼神变得迷离“能够深深地吸引住我的目光，让我忘记周围的其他事物，脑海中除了她之外什么都装不下，哪怕只有短短的瞬间，大概也会喜欢到无法自拔。”
“还真是充满少女心的回答。不过在知道你不会因为我喜欢上晓雯而讨厌我就安心不少，诶，怎么就变成这样的呢？自己意识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知道琴美的立场后冯凝轻松很多，走路也顺畅了，只是依然迷惑，自己怎么就走到了偏离常理的道路上来。
“感情这种东西就是很玄妙，不管是因为某一瞬间喜欢上，还是长时间相处的积累，发现的那一刻都令人惊讶又疑惑，但最终也只能坦然接受，毕竟那是自己最喜欢的人。”
“能说出这种话就感觉你已经喜欢上了谁似的。”
“只是无聊的自言自语而已，大概是因为在以前的学校见识太多，所以耳濡目染了。”
“对哦，想到你以前在女校，女生之间相互倾慕的人比较多，对同性恋这种事应该见怪不怪，我居然还去担心，真是蠢呐。”
“的确，两个谈恋爱的女孩子会承认自己是同性恋，毫不避讳的人也有，不过大多数还是会给自己找一些说辞。”
“什么说辞？”
“比方说‘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她，谁让她正好是女生，我也没办法啊。’这类的话，就在表明自己其实不是同性恋，只是恰好喜欢上的人是女生。”
“噗，有种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的嫌疑。”
“成为关注对象的话就是会做这些小动作来降低已经的受关注度，让自己和其他普通人比较起来不那么特殊，对谈恋爱的两人来说应该轻松一些。对了，我有一个测试，来试试看吧。”
“关于什么的测试？”
“是同性恋，还是喜欢的人正好是女生，这样的一个测试。”琴美对着冯凝把脸颊的发丝撩到耳朵后面去，露出白皙的脖颈，这一尽显妩媚的动作充满杀伤力“这可不是我自夸，我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点自信的，如果是喜欢女孩子的人都会忍不住对我心动一下，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啊......”冯凝笑得很尴尬“打从心底认为琴美是个好看的人，非常羡慕，想着要是自己也能有这么漂亮就好了。”
“只是普通女性之间的羡慕，再往下会演变成嫉妒，你也是属于喜欢的人正好是女生的那种。”
“不要再往下演变就好了。”
“对啊。”
琴美把头发放下来，遮住下垂的嘴角。
两人走到红绿灯那里，琴美停下脚步。
“在这里分开吧，我要回寝室。”
“不去晓雯那里？这么短时间她们还没打扫好吧。”
“不能真的全部让她们打扫，我好歹也是寝室一员，而且那个”琴美指指蛋糕“只够两个人吃。”
“再多买一个就好了。”
“不用，我才不会去当电灯泡。”
“那拜拜！”
冯凝挥手快步离开，琴美目送她直到红灯变成绿色，有一样车在视野内停下来，才转身踏上斑马线。
*****
冯凝拿钥匙开出租屋的门，钥匙转两圈咯拉一声锁被打开，门吱呀地向后转。里面是黑的，没有人迎接的声音，晓雯果然还在睡觉。
把门关上，冯凝走进客厅，看见床上晓雯仰面睡着的脸。被子又被踢开一半，上半身露在外面，不过穿着长袖睡衣，10月开始之后气温就练练地下降了。
以前看到这种情况都会想这家伙又睡懒觉，而且还比平常晚得多，居然练肚子都叫不醒她了。但今天却并不狂躁，无论是开门关门都小心翼翼，走路也尽量不发出声音，像是下意识地在避免吵醒她，其实一开始并没有这么想。
不过现在意识到以后就更没有要叫醒她的想法，反正蛋糕也没有凉掉不好吃这一说。冯凝把它放在桌子上，搬个小凳子守在床前，像看护病人一样，而实际上是在等一个瞌睡虫自然醒，为了打发时间她拿出手机来玩。
晓雯翻个身面对她，没睁开眼睛却在说话。
“唔……带早餐来了吗？”
“动作这么轻你都能被吵醒？以前是叫都叫不起来的，出去旅游一趟回来海边这么多的吗？”
“其实早就醒了，但我是起不来，肚子又饿得睡不着，就一直在想你怎么还不给我带早餐来。终于磨到听见开门声，你怎么还坐下了，快拉我起来啊。对了，有带早餐来吧？”
“喂，你的自我生存能力呢？”
刚觉得心情平和之后就又被往下摔一层，醒了还不起床，等着别人送早餐来，比直接一觉睡过头还要过分，这是变得更懒了。不过冯凝还是去把她拽起来，扔进卫生间里去洗漱，趁这段时间把档案拿出来摆好。
“哇是蛋糕，今天吹的什么风，我还以为你买个包子馒头什么的就应付过来了。”
“原本是那么打算的，不过碰见琴美，她推荐我买这个，说是好吃。”
“嗯呐，的确好吃！”
晓雯一秒前还困倦的表情在吃了一口蛋糕之后变得明朗起来。
“琴美怎么没来，都碰见了就带她一起过来啊。”
“她说要回去收拾寝室，我们在校门口也碰见她那三个室友，说是要把打扫寝室的活全都包揽下来，但琴美觉得过意不去还是要回去帮一下忙。”
“是哦，毕竟好几天不在，会落灰的。”
晓雯环视一遍自己的房间，冯凝也观察。离开这个房间出去旅行的时间和寝室放空的时间是一样的，但这屋子里却没有落灰的迹象，这就是很神奇的地方，明明晓雯那么懒，不爱早起也不爱运动，却会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看来她比较看重生存环境。
但是继续发展下去会不会也变得连屋子也懒得打扫。
“好像没有打扫的必要。”
“毕竟每天都有象征性地的打扫一下，不过手办和漫画上肯定积累有一些，一会要擦一擦。”
“你更在乎那些啊。”
“当然了，生活在不干净的环境中手办也会不开心的！”
不是为了保持自己的生活环境，而是让手办开心......这样至少不需要担心她因为懒而不打扫屋子吧。
冯凝拿起自己的那个塑料叉子，想起来琴美说的建议。
可以两个人分享，还可以互相喂着吃。那么梦幻的场景，想想就心痒痒。
冯凝是很想试一试，但好像没有理由那么做，强行要互相喂的话就会显得很奇怪，有什么企图似的。犹豫之间，她把叉子叉起来的蛋糕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吃下去。
晓雯见状俯身上来一口把冯凝叉子上的咬掉。
“诶？你做什么！”
“谁让你一直在发呆，犹豫就会白给，哈哈哈哈。”
难以置信，这么简单的吗？
让自己困扰的事情晓雯居然轻易做出来，冯凝又因为惊讶愣住。但是还没完，应该是两人互相喂食，所以晓雯手上的食物也......
她一口连着一口，完全没有机会做出同样的事情，要提出要求也不想以前那么容易。
冯凝盯着自己的叉子，这是被晓雯吃过的，自己再吃就是间接亲吻，和互相喂食是同样的吧。不知不觉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的关系了吗？
“你再不吃我就吃完咯。”
“哦，吃。”
冯凝叉起蛋糕送进自己嘴里，心砰砰地跳。
味道和普通蛋糕没有区别，叉子也还是一样硬，但一想到不久前晓雯咬上去的画面内心就有东西炸开。
好喜欢你。
好像脱口而出这句话，它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就在喉咙里不停敲打，催促冯凝张开嘴让自己出去。
“晓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