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速度飞快，攻击迅猛，冯凝发现凭自己的速度和力量完全无法比拟。它一拳挥来，冯凝早就捕捉到手臂运动的轨迹，但身体却跟不上，只能在拳头快砸到自己脸上时竖起盾牌。

这一拳刚劲有力，打在金属盾牌上发出的震动和声响令人头晕耳鸣。冯凝虽说是一名近身战斗的角色，身上的盔甲比其他人的战衣所能提供的保护能力更强，但在这个敌人面前也显得那么脆弱无力，几轮攻击下来，盾牌上已经被它用拳头砸出很多痕迹。幸好目前为止还没有失误，若是不小心被打上一拳，不管是手臂腿脚还是身体，后果都不堪设想。

要反击！

冯凝逼着自己用最快的速度清醒过来，长剑横砍对方手臂。它手臂一沉，剑锋从胳膊上方掠过，冯凝想改变剑刃方向再砍一次时，对方已经抓住她的脚踝把她拎起来，随后往身后一甩。

肩膀和石柱来了个亲密接触，脑袋也撞在上面，石柱被砸掉一块，沙尘飞散出来，在冯凝落到地上后才缓缓飘下。

冯凝觉得身体和脑袋里的东西都在翻腾，它们都离开了原本应该在的位置，沙尘不小心被吸入，刺激得喉咙和鼻孔里火辣辣的。

一抹光芒闯入视线，烛光被剑刃反射得异常刺眼。它就在头顶不远处，冯凝爬过去把它捡起来，比以前更重一些。

还有盾牌。

冯凝四下寻找，发现盾牌在石柱斜后方，去捡之前冯凝不忘注意敌人的动向。

它慢悠悠地在几米外踱步，冯凝则双手握剑对准它，明知这种威胁对对方没用，只是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脚跟碰到盾牌“咯啦”一声，冯凝才腾出一只手弯下腰去捡它，恢复之前双手盾剑的姿态。

“多么小心翼翼。”噬魔兽脸上又出现那种嘲讽的笑容，冯凝内心不爽却也拿它没有办法“没有同伴你就什么都不是，虽然是第一个拿起武器的人，但却一直依赖着其他人。这并不是你自己的意愿，你其实不想和我们发生战斗，被逼无奈的决定让你对现在的身份充满憎恶。”

它的声音像打雷一样隆隆作响，而且异常刺耳，多半是因为每一个字都刺进心里。

“谁都不愿意和你们战斗，你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来我们的世界！”

“很快这就不是你们的世界了，只要我们胜利，就能得到一直在追求的东西，这个世界的所有资源，所有魔法能量都将成为我们的粮食，我们会变得更加强大，然后去往下一个地方。啊，如果那时候你们还想要的话就拿回去吧，可以再把这个地方称作你们的世界，不过已经是一个荒凉、寂静的死亡之地，连你们还会不会存在都不知道。”

一滴汗珠划过脸颊，冯凝很累，不知道已经出了多少汗，但它们几乎都没机会留这么平静地滑下来。没想到听对方说话居然也成为一种休息，让呼吸平稳了不少。

“做白日梦。”

这次冯凝率先发起攻击，聚集着魔力的剑刃闪闪发光，来势汹汹。可她毕竟是个十七岁的女孩，攻击方式简单直接，在和拥有战斗技巧的敌人单打独斗时从经验上就占了下风。长剑被轻松躲过。

“像小孩子打架一样。”

噬魔兽一巴掌又把冯凝打飞到墙上，接着它开始蓄力，身体变得通红，两只手握在一起猛锤地面，它脚下的地面列出蛛网痕迹，真正的效果却在冯凝身下。

猩红的圆形魔法阵显现出来，冯凝靠在墙壁上瘫坐着，手掌和双腿都感觉到地面在逐渐发烫，从魔法阵中升起的猩红色光芒像火焰一样炙烤着她的身体。

力量瞬间爆发，火焰噌地窜高，喷涌的力量把冯凝举起来。身体各个部位都在灼烧，冯凝不由得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从前这种声音只从被打败的噬魔兽那里听到过，而现在冯凝也听不清楚，痛楚已经完全抢夺了她的意识。

等到魔法阵消失冯凝才摔回地面，但她无法再做其他任何事情，疼痛在脑袋之中拉响警报，除此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无论是哪个部位只要稍微挪动一下就让痛楚加剧，到最后放弃移动，只能仰面躺着目视痕迹斑驳的天花板。

“这就是你的终点，太简单了，真搞不懂为什么之前那些家伙会败在你们手里。”

冯凝惊讶于自己居然还能听见对方的说话声和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但那些声音都很远，仿佛来自于天边，蒙上一层纱，只能听个大概。

敌人抓着脖子把她拎起来，脖颈和手脚因为移动而又疼得更厉害，那些地方一定布满了烧伤。

现在冯凝于对方平视，它的脸在视线中非常模糊，只是一团棕色和两个圆形红点。敌人的抓握几乎要让冯凝窒息，她忍痛抓住对方手腕，但对对方粗壮的手臂来说起不到一点作用。

“我是该直取你的命，还是让你在这无止境的空间里徘徊下去。也许第二种可能性更有意思，你肯定没有我们存在的时间长，但临近死亡却依然找不到出路也是一种有趣的折磨，你是没有机会看到世界终结，但可以和同伴们在这里好好体会最后的绝望。”

同伴。

这个词摆脱了句子中其他的字，单独钻进冯凝耳中，异常清晰地刺激着她的思维。

同伴里也包括晓雯，是她最关心的人。她必须承认噬魔兽说的话没有错，自己并不喜欢战斗，也不想成为魔法少女，更觉得拯救世界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唯一的目的就是保护晓雯，不让世界被破坏的理由就是让她能在那里开心地生存下去。

迎接绝望是绝对不行的，一定要回去，像从前一样一起上学，一起吃饭，周末无所事事地待一整天却觉得很满足。

这么一想冯凝又觉得身体里有力量涌出来，为了记忆中两人平凡的日常，包含着对回归的渴望，冯凝把力量汇聚在脚上。

即使疼痛也得忍着！

一脚踹在噬魔兽脸上，它偏过头去，同时放开了手。

冯凝在地上滚一圈，背后隐隐作痛，但她把全部的精力都用来抓取掉落在地上的脸，还没站起来，就举剑砍向敌人的左脚。

锵！

长剑结结实实地砍在敌人腿上，声音却犹如金属碰撞在一起般冰冷。

“怎么会，居然砍不动……”

冯凝茫然地看着剑刃被变成灰白色的皮肤阻挡在外面，只有那块区域变了颜色，专门对付长剑的劈砍，也把刚燃起的斗志狠狠截断。

它回过头，挪动两步面对着冯凝惊恐的表情。

“希望破灭的表情，多么珍贵，但还没完，恐惧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