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你轻点……”陈阳怔怔望着沈碧，幽怨的目光放在这么一个大男人的身上，显得有点滑稽。
沈碧听他要求轻点，她的力气就越大，陈阳疼的张开嘴，就是没有声音发出来，沈碧嘲笑：“你疼吗？疼的话，就说出来，你说出来，我才知道。”
陈阳郁闷：“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我已经跟你说了，你都听见了。”
“哎呀，我听见了吗？我如果听见了，我为什么还要那么大力呢？很显然，我没有听见的。”沈碧擦干净他伤口那儿的污渍，接着上药，动作利落干脆，一丝不苟。
“好了，就这样，你一定不能去碰那儿，听见没有？”
“你刚才不是已经把药给丢走了吗？”陈阳伸手去摸伤口，沈碧一掌打落他的手掌，“刚才提醒你，不要去碰那个伤口，你耳朵聋啊？还是傻？”
“我是傻子。”陈阳低下头，喃喃自语，清楚看起来很失落，沈碧愣了愣，望向他：“我这叫开玩笑，你知道开玩笑的意思是什么吗？”
男人呆呆望着沈碧，沈碧戳了戳他的脑袋：“开玩笑的意思呢？就是那些话都不是真的，只是为了让人发笑，你知道吗？”
“不是，你骗我。”陈阳低头划水，“你都叫我傻子，我就是个傻子。”
沈碧见他这样钻牛角尖，也没说再多的话，去安慰他。她从兜里掏出一个被荷叶包着的肉包，“诺，给你的，刚才你不是说，很香吗？我买的时候，给你买了一份，还热着，吃吧。”
陈阳盯着沈碧手里的肉包，两眼放光，手伸到半空的时候，又收了回来：“我……没有干活，我不能吃，我不能吃的。”
“我说你可以吃，你就可以吃，你还要不要吃？你要是不吃，我扔到水里喂鱼去了！”沈碧扬起手，愤愤地望着这个傻子，陈阳跳起来，抢过她手里的东西，“我吃……你不要扔。大爷说了……浪费可耻。”
“真是个傻子。”
陈阳狼吞虎咽的啃了啃，“你吃了吗？”
“我吃了。”
“可是，我没有看见你吃了？你……什么时候吃的？”陈阳盯着沈碧的脸，沈碧低头搓衣服，“我路上吃了，这种肉包子，我以前常吃，腻的很。”
“你骗人，我没有看见你吃。”陈阳怒斥，沈碧冷笑：“我吃没有吃，管你什么事，难不成，你还能养活我？”
“.…..”
冬季来临，往常夜市热闹非凡的黑水镇，今夜，格外的冷清，平时人多走动的大街，现在竟然人迹罕至，一条小巷的阴暗角落，白笙躺在茅草堆里，嘴里发出痛苦的嚎叫，她的脑海仿佛快要撕裂那般。
是了。
正是了。
今天的那个男人，那个疯疯癫癫额傻子，正是二十年前，她见到的那一个小男孩，她现在身上披着的这一张美丽的人皮，正是从他那个放荡不堪的母亲身上剥下来的。
白笙不懂，为什么一个女人，为了儿子的性命，竟然可以低三下四的做别人的情人，不为上位，不为男人，只是为了让陈阳那个傻子活下去。
为什么？
她做的再多，那个傻子又记得什么？
“啊！不要再哭了！”
白笙一声怒吼，红着眼睛，锋利的指甲对着自己的胸口：“我知道，你一直死不瞑目，你不想转世投胎，你不要以为你躲着，我就找不到你？你要是再敢多吼一句，我就掏出你的那颗心，我让你灰飞烟灭！”
那声音终于还是在白笙的威逼之下，渐渐归于平静。
白笙全身无力，靠着墙勉强站稳，还没有迈出脚跟，就已经没有了力气，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她捶向不受自己控制的腿：“啊！”
“这么晚？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
裴东岳低头，温和地望向地上的女人：“你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马上给我滚！”
白笙狠狠瞪着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裴东岳无奈叹一声，蹲下来，抱住女人的身子：“你不舒服，我要是狠心把你一个人晾在这里的话，我会自责的。走，我带你去看大夫吧！”
“你放我下来！我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白笙揪着这个男人的衣服，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裴东岳被她这么一折腾，差点站不稳去。
“你放我下来！我是死是活，这跟你没有关系！你放我下来啊！”
白笙抓着裴东岳的脸，她没有力气，根本挣脱不开。裴东岳一直耐心地抱着她，解释道：“你看起来病的很重，如果我不把你送去看大夫，你能不能活过明天，都还是个问题，姑娘，你就不要倔了，我不会害你的。”
“我的死活，跟你没关系，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你快放我下来，听见没有！”白笙怒不可遏，如果不是她刚才，被身上这幅皮囊的阴魂搅得不得安宁，她一定要了这个男人的命！
“你放我下来，听见没有？”白笙红了眼眶，胸口绞痛不断，几乎快要了她的命，恐怕，那个女人被她剥下这幅人皮的时候，也是这么痛苦的吧？
这是报应。
“我放你下来，你明天就得命丧街头。我不管你事后对我如何，我只知道，我要救下你的性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裴东岳怒斥，脸色绷紧，怔怔地望向眼前之人。
黑玄灵看着白笙，瘫软在男人的怀里，这个男人的风骨气质，不似薛锦辉那个混蛋那么猥琐，白笙身上的戾气和杀气，也没有那么重，莫非，她真的已经？
“这位公子，你来得正好，这位姑娘生病了，一个人睡在街边，还不愿意去看大夫，我一个人搞不定，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裴东岳望着眼前人，看他的模样，不像是个坏人，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黑玄灵冲着男人微微一笑，指着不远处的那一辆马车，裴东岳如获大赦，对黑玄灵感激似的点了点头。
裴东岳疾步走向马车，“不知，事后这马车如何归还公子？”
“我叫黑玄灵，是御足堂的当家，你做完自己的事情后，把马车送到那儿便可，祝你好运……”
黑玄灵幽幽说完，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暗夜里。白笙的耳边回荡着黑玄灵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睛，一滴眼泪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