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细雨霏霏。

杨子贤坐在院子外，廖水仙抱着谢玉琦，蹲在墙角边，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像是没有打理过的样子。

季小甜拉着虎子，坐在他们对面。

虎子三番两次想要找谢玉琦玩，都被季小甜拽了回去，虎子不依，季小甜就打他的掌心，谢玉琦看到季小甜嫉恶如仇的目光，胆怯的移开眼。

虎子哭出声来：“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找玉琦姐姐玩，你为什么不让我找玉琦姐姐玩，我恨你，大坏蛋，大坏蛋！”

季小甜戳戳他的脑门：“你是猪啊还是狗啊？蠢就算了，别人都快把你家给抢走了，你还跟一直哈巴狗一样，非得黏上去？你以为你天真可爱，别人只是觉得你蠢的可以，蠢的跟一只猪一样！”

“大坏蛋！呜呜呜呜，大坏蛋！呜呜呜呜，我不要跟你玩，我要找娘，我要找我娘，呜呜呜呜。”虎子望季小甜的身上猛捶，以为自己有多大的力气，可季小甜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

“打啊，你就知道打我，有本事，去打那些欺负你的人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你个大坏蛋，季小甜大坏蛋！”

季小甜被他吼的不耐烦，直接一句骂：“小屁孩，你给我闭嘴！”

谢玉琦被季小甜的一声怒吼，吓了一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眨眨眼，望着神思迷离的母亲：“娘，我们回家吧，我们回家吧。”

廖水仙望着自己女儿惊慌失措的样子，抿了抿唇，泪水缓缓流下，“玉琦，不怕，不怕，娘在这儿，娘在这儿，我们不走，我们不走。”

“可是，我……我想回家……”谢玉琦眼巴巴的望着母亲，有苦难言，眼泪在眸子里打转，

廖水仙抱住唯一的女儿，拼命忍住哭泣。

杨妈看见杨子贤已经半天没有吃东西，心疼的很，忙热了点吃的，递到他手里，“半天没吃东西，是个人都会生病的，先吃点东西，等人醒了再说，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杨子贤稍稍回过神，眼角还是红的：“娘，我不饿，你给他们送点吃的吧。”

男人望向廖水仙这边，廖水仙低下头，杨妈看着两人的反应，无奈叹一声，步履蹒跚走了过去，“吃点吧。”

廖水仙摇摇晃晃站起来，望着房门紧闭的屋内，眼眶一红，声音哽咽道：“婆婆，我……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红杏姐姐……我对不起你们……”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还说这些话有什么用？”

“你们打我吧，如果这样能够解气，你们打我吧，你们把我打一顿，出了心里的那口恶气，你们就打我吧！”

廖水仙跪下来，痛哭流涕。谢玉琦看着母亲这幅模样，惊慌失措，杨妈推开廖水仙的手，终于露出了点不耐烦，“你就算不饿，也不能饿了孩子，你这个做大人的，不能够这么自私！”

廖水仙捧着馒头，朝地上磕了个头。

童谣来到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副场面，莫安平指着大门紧闭的屋里，“红杏嫂子就在里头，季婶子陪着呢，丽丽还怀着，不敢见红。”

童谣向一旁闷坐的杨子贤，投去一个冷淡的目光，听见屋子里头有女人的哭声，这才慢慢走进去。

走进屋里，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阴暗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小篮子，被一块黑布盖住，黑布湿了一大片，季婶子看见童谣，眼睛睁大，做了个手势，让童谣赶紧出去，不想让这死胎的晦气，沾染在身。

童谣当做没有听见，执意走进来，季婶子知道她的脾气倔，便没敢多做动作，怕惊扰到红星。童谣低头，瞧见红杏躺在床上，往常鼓着跟个球一样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平时活蹦乱跳的红杏，见童谣来，只是看了一眼当做打招呼，接着又无声无息的背过身，不想和任何一个人说话。

童谣站在床边，看着红杏的脸色，心里揪成一团。

季婶子知道他们两人关系好，她一个中年妇人，和这一帮年轻人没有什么话说，干脆走出去，让童谣去安慰红杏。

季婶子走了以后，童谣正踌躇要怎么打破沉默，红杏冷道：

“童谣，我的孩子没了。”

童谣坐到床边，望着红杏一下子垮掉的背影，哽咽：“我知道。”

“他还是一个男婴，还有两个月就能生下来了。”

童谣听着红杏语气里的停顿，断断续续的，“都怪我这个做娘的没用，没能护着他，就差那么一个多月，他就能活了，虎子也不至于没伴，大了，一定跟虎子一样可爱。要是我没有去那屋里，要是我好好在家待着，我的孩子就不会死，我的丈夫也不会背着我，在我怀孩子的时候，去偷人，你说，这一切是不是我活该啊？”

“红杏，这不是你的错。”

童谣淡淡说道，她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第一次见那么坚强强大的红杏，变成这幅模样，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

“你放心，我不会放过杨子贤的。”

红杏一听到杨子贤这个名字，胸口就隐隐作痛，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过着，他和廖水仙那个贱人黏在一起，全身脱光没一处遮挡，她被杨子贤按住，像一条下贱的狗一样，杨子贤在屁股那儿进进出出的样子，廖水仙那骚里骚气的叫床声荡在她的耳膜，直教人恶心无比。

红杏捂着耳朵，想要挥去那些声音，“滚开，滚开，贱人，你快滚开啊！”

童谣紧张起来，“红杏，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红杏。你怎么了？”

“童谣，童谣，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红杏一下子反应过来，望着床底下的小篮子，眼睛惊恐的瞪大，喉咙里发出嘶吼：“我的孩子呢？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快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快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红杏，孩子死了，被婶子带出去了。”

“她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儿子，为什么？我的儿子是我的，谁也不能带走，谁也不能带走，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

红杏摇着童谣的肩膀，没一会儿，便体力不支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