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岩摇摇头,“答应我,不可以。”
童谣望着季岩坚定的眸光,自己的固执一点一点被消散,再没法和他对抗。
她知道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这里不闻不问的。
她了解他。
首先,他是个医生,救死扶伤是他的义务和责任,身为一个医生,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去,而不闻不问;再者,季岩他是一个男人,一个饱含责任心的男人,锄强扶弱是他的天性,这是改变不了,也无法隐瞒的事实。
她爱他,她不能束缚他,更不能拖累他,不是吗?
两个人在一起,要的就是互相理解,互相扶持,这样才能相守到老啊。
相守到老?
童谣心里想到了一些让她痛苦的事情,她压住那个痛苦的缺口,无视它。
季岩望着童谣纠结的脸色,抱住她的脑袋,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抵着她的鼻尖。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此时此刻,虽然童谣没有答应,但是他好像笃定她一定会答应他一样。
他就是相信,童谣会答应他的这个提议。
“童谣,我答应你,等我一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马上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童谣咬住唇,她就只是想和他待在一块儿,不想离开,她甚至还天真的以为,只要不回答他的问题,只要不面对他,就能好好地陪在他的身边,跟他朝夕相处。
“童谣,答应我,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不好?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一定会,我绝对不会食言的。”
“不好,你万一不回来了呢?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要成遗腹子了?”童谣不情愿。
“我答应你的事情,我有食言过吗?”
“不好不好不好,就是不好,我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要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要逼我走?”
“你为什么要逼我走?我不想走,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我真的不想走。”
“季岩,我就不能留下来吗?我们能待多一刻,就多待一会儿,好不好?我们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我们尽量争取能待在一起的时间,好不好?”
季岩发觉童谣有一些情绪激动,握住她的手,让她心情平复下来。
“童谣,童谣,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
季岩捧住童谣梨花带雨的脸颊,通过眼神望进她的心里去。“我们还年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相守,我们不会分开的,一定不会分开的。”
“你怎么知道?”
童谣激动反问,季岩眸色暗下来,童谣紧张到语无伦次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要走?我就快……了,你知不知道?”
季岩心跳漏了一拍,“童谣,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你就要什么?”
“我……我没有说什么。”
“不,你一定说了什么!”季岩紧张看着童谣,他不希望她有事情瞒着他,不让他知道。
他不想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你想多了吧,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怀了孩子了,你心里还一直惦记着你的病人,难道,在你的心里我的命还有你孩子的命,还比不上你的病人你的工作重要吗?你知不知道?”
季岩迟疑一下,露出怀疑之色。
童谣想说出一直压抑在她心里的这个秘密,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很痛苦,真的很痛苦。
可是,就算告诉了季岩,就能改变天灾的降临,就能扭转她的命运,就能让她免受挖心的痛苦吗?
不能。
根本不能啊。
与其两个人一起痛苦,还不如她一个人承受。
童谣拽住季岩的手,放缓了语气:“季岩,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来着,你不早放进心里去。我走,我走还不行吗?我听你的,我走。”
季岩的心沉了下去,看着童谣。“你答应了。”
“嗯,我答应你,我不能拖累你。”童谣埋进他的胸口,“你答应我的,一定要算数,你一定一定要完完整整地回来,一定不能受伤,听见没有。”
季岩释怀一笑,搂住她瘦削的身子:“嗯,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嗯。”
童谣和季岩又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便坐着大巴,到了城里。
童谣没有事先回家,而是找到了黑玄灵的住所。
“有人在吗?”
“叩叩叩。有人在吗?”
童谣站在门外,看着没有回应的门,“黑玄灵,你在不在?你在不在里边,我是童谣啊。”
童谣正准备要离开的时候,门打开了。
白笙倚在门口,看着童谣,童谣也看着她,两人没有说一句话,白笙已经让开路,让童谣走了进去。
进到屋子,白笙才说:“童谣,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童谣看了看屋子的陈置摆放,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坐下来:“你住在这里,还要用猜吗?”
白笙见童谣这么从容,不禁跟着笑了起来,她喜欢那种有主见的女人,不喜欢柔柔弱弱,装可怜的那种。
“童谣,你找黑玄灵做什么?黑玄灵已经不住在这里了,这里是我的家,他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
“他住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
白笙笑了笑,拂去心底的伤痛,若无其事道:
“也没有为什么吧。他大概是看我不顺眼,不想跟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想逃离罢了。”
感情的事情,外人说不清楚。
童谣知道白笙好面子,便也没再问下去。她看着白笙,道:
“白笙,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吧?”
白笙抬起眼,看向异常冷静的童谣:“我知道,怎么了?”
童谣吸了口凉气:“我要怎么做,才能抱住我肚子里的孩子?你告诉我,不管是什么办法,我都可以试一试!只要有希望。”
童谣睁眼看着白笙,眼神无比坚定。
白笙望向白茫茫的窗外,“你觉得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童谣,你未免太天真了吧。”
她未免太天真了?
童谣暗暗握住拳头,指甲陷进皮肉里,还是不肯放弃:“白笙,真的一点的办法都没有?”
白笙眸色又冷了几分,没有一点的人情味:“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