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何尝不知道,孩子不喜欢这些话。只是,这小铃铛自一出生,就没了娘照顾,每每带她出去逛街的时候,别人同年纪的孩子,都是跟着娘,有说有笑的,小铃铛就孤零零一个人,怪可怜的,我这个做奶奶的,能不心疼我孙女吗?”
季婶子暗自戳戳泪,“这童谣也真是的,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这个当娘的也太狠心了一些,虎毒不食子,她就这么狠心抛下个女儿就走了,命啊。”
季小甜拿出帕子,递给母亲:“娘,嫂子都走了那么多年,你就别提这些事情了。小铃铛没有娘,这不是还有我这个姑姑还有你这个奶奶吗?再不济,还有我大哥在呢,你就别操心了,好好的颐养天年吧。”
季婶子有心无力叹了一声,挥挥手:“行了行了,你也别劝说了,我知道你忙,现在也不早了,你早一些去医馆吧。”
“唉,好咧,那娘,你自己一个人在家,注意点儿。”
“放心吧,娘会自己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去做的,不会让自己很无聊的。”
季小甜走到大门外,发展门口站立着大哥和季忆的身影。
季小甜停住脚步,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不舍得去打扰。
“嫂子,你在天上看得见吗?你怎么舍得抛下他们父女两,自己一个人走了呢?你不心疼吗?我看着都心疼。”
季岩把手掌搁在季忆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你头还疼吗?难受不难受?”
“嗯……”季忆依偎在他身旁,闷闷不乐地地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爹的下巴:
“爹,你会去见奶奶说的那个……那个小姐吗?你是不是要娶新媳妇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季岩看着季忆蹙紧的眉头,揉揉她肉嘟嘟的脸,“小小年纪,就想这些事情做什么?奶奶只是在给爹物色新娘子,爹不会答应的。”
季忆露出惊诧又喜悦的神色,这是季岩见过的,最好看的笑容之一:“真的吗?”
“爹骗过你吗?”
“可是,爹要是不喜欢的话,奶奶会不高兴的。”
“奶奶不高兴,固然重要,可是,你不高兴,也很重要。”
季岩见马车来了,便拍拍季忆的肩膀,“好了,你要不要跟爹一起去府衙,爹准许你,今天不去学堂,如何?”
“去府衙?不,我不要去。”
季忆搂进自己的书,向后退了一步,“府衙里头最无聊了,都没人跟我玩,他们都怕我,这有什么好玩儿的,我还不如去学堂。”
季岩宠溺地看了眼儿,便坐上马车离去。
季忆看着她爹的马车消失在拐角以后,疾步跑进个小巷子里,把书放好以后,朝着背离学堂的方向走去。
大概走了有几个时辰,一个小女孩儿出现在桃花村里。
季小甜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很不放心,便着急跟了上去,看看季忆在搞些什么名堂。
季忆气喘吁吁地按照记忆里的方向,又跑回自己家的那个老房子门前,房子里已经锁住了,她没有钥匙,天又下着雨,她只好蹲在门口的屋檐底下,躲避雨。
季小甜待在不远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小丫头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呢?生着病,不好好待着,还跑去淋雨,她想干什么呢?”
季小甜想走过去问她,但是,犹豫了一阵,不得已又打消了心里的念头。
“季忆这丫头虽然小小年纪,却精着呢,如果让她发现我在偷偷地跟踪她,恐怕,她要好长一段时间不理我,我还是再等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出去吧,免得不招她待见。”
于是乎,季小甜静静待在原地,选择按兵不动。
季忆一个人蹲在湿漉漉的青石阶上,头顶滴着雨珠,她擦拭着额角的头发,眼睛一会儿看向这边,一会儿又看向那边。
着急不安的神情,好像是在等待某个人的到来。
每次听见个小动静,她就会冒出个脑袋,仔细地看清楚,看清楚来人以后,又忍不住露出个失望的神情。
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一次又一次的经历希望和失望。
虽说是夏季,可是发着高烧,又淋着雨,身体已经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了。
季忆拢紧衣服,看着灰蒙蒙的天,还有朦胧的雨幕,可怜兮兮地在嘴边呢喃着,“你不是说是我娘吗?怎么就来了一次,你就不来了?你怎么就不来了?”
季忆喃喃一句,低下头,一个人自言自语祈求道:“你要是来,就是现在,你要是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定就相信你就是我娘,你就是童谣,我跟老天爷发誓,你要是现在立马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承认你是我娘。”
季忆说完,满怀期待地闭上眼睛,有种鱼死网破的决绝。
“一。”
……
“二。”
“二。”
……
重复了无数个二后,心里确认那个人不回来,季忆睁开清亮的眼眸,抖着身体,看着前方,数道:
“三。你没有出现,所以,你不是我娘,我娘已经死了,你不是我娘,你是个骗子,大骗子而已。”
小女孩愤愤说完,立马冲进雨里,雨下着下着,就晴了,太阳冲破云层,雨后初晴,漫山遍野都是花香的芬芳……
“主子,这些事情让朱雀一人去做就行了,您身体不舒服,您还是在家里修养吧,不要轻易出来走动了。”
“朱雀,我打算在这里长住下来,首先就得摸清楚这么的人文情况,再找个适合的居所,定居下来,这样才好进行下面的计划,不是吗?”
“可是,主子现在身体抱恙啊。”
“不过是个小感冒,又不会怎样,你太过于紧张了一些。”
“我这也是担心主子啊……”
朱雀紧紧跟在童谣的身后,说了一路。
童谣看着热闹的大街,还是和往昔一样,纷纷攘攘,不,甚至比往昔还要热闹一些呢。
童谣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了田果儿,待在那卖猪肉的当铺前头,背上背着个啼哭的婴孩。
这才几年过去,她看起来已经像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那般。
田果儿同时看见了童谣,整个人魔怔了一下后,又露出个不屑且厌恶的神情。
“我又哪儿招你惹你了。”
童谣昂胸阔步,把她当成空气一样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