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是没想到,我能在这里碰到你这个大忙人啊!了不得了了不得了!”盘山虎一屁股坐下来,两只眼睛灰溜溜盯着季岩。
“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什么时候也学我一样,夜不归宿了?你女儿呢?你们家那个小魔王呢?你不管了?”
季岩白了盘山虎一眼,冷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都这个时候了,还跟我装你那当官的调调呢?咱们好歹是曾经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好好说话,不好么?”
盘山虎无奈控诉,待小二端了一壶酒上来,盘山虎眼睛瞪大,戏谑看向季岩:“怎么?这大晚上的,下着大雨,你一个人落寞地在这儿喝酒,真是挺可怜的啊。”
季岩自斟自饮了一杯,看向他,挑衅道:“怎么?有没有兴趣,来一杯!”
来一杯?
盘山虎迟疑望向嘚瑟的季岩,鼻子冷哼一声,撸起袖子给自己的杯子倒满了酒,义愤填膺骂道:
“他奶奶的,来一杯就来一杯,老子还怕你不成!得了,我先把丑化说在前头,咱们兄弟两的,不知道多久没一起喝过了,今晚,我们一定要不醉不归,不然,老子不干!我一定要把你灌倒!!!!!!”
灌倒?
季岩不屑挑眉,又喝了一杯:“话可别说的太满!”
“什么叫话可别说的太满啊!这叫实力,你懂不懂啊!”
盘山虎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只是,这喝茶的杯子喝酒,实在是不尽兴。
盘山虎扔掉杯子,朝打瞌睡的店小二招招手,让他拿上好几坛酒上桌。
“这样喝才爽快嘛!喝个酒,还要用这么精美的杯子,装腔作势的,不适合我这种山野屠夫!”
“死性不改。”
季岩诽腹了一句,拿起酒瓶,冷着脸闷声不响地全喝了下去,一整瓶酒,一滴不剩,一口气全给喝了下去。
盘山虎看的目瞪口呆,“喂,你这是怎么了?喝得这么猛?这不太像你啊,你这是怎么了?”
“这不是应你的话,喝个尽兴吗?”季岩拿起手边的另一坛酒,又喝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啊?
借酒消愁?
盘山虎本来还是心思雀跃的,想要把季岩灌倒,可是,他看着季岩借酒消愁的模样,觉得没有挑战,便顿时没了兴致。
“我还以为老子能够爽一翻,谁知道,我又是来陪喝酒的!奶奶的,我怎么那么倒霉!”
季岩见盘山虎愣愣地,把酒塞到他手里:“干嘛?认输了?”
认输?
他盘山虎怎么可能认输?
盘山虎不满哼了两声,拿起酒坛,仰头干了下去,酒液从嘴角边流进脖子,一整坛酒喝下去,仿佛身体里的六经八脉都给打通了,身心舒畅。
于是,酒瘾上来,他就再接再厉,。
几坛酒下来,盘山虎有些喝高了,开始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语起来,一会儿高声大笑,一会儿又嘤嘤地哭起来。
季岩看着盘山虎的样子,不知怎么的,越喝觉得越清醒。
暗夜里的暴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街上偶尔走过一两个行人,亮着微弱的烛光。
他深邃的瞳孔,望进漆黑的夜里,恍然之间,好像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心脏皱缩,他猛然眨眼,那个影子模模糊糊的,盘山虎的声音在耳边回旋,又实在是令人烦躁。
季岩放下酒瓶站起来,鬼使神差走了出去。
盘山虎抬头看着季岩的背影,招招手,“奶奶的,老子还没喝够呢,你跑什么呀,你跑什么呀!快停下来,快点儿,陪老子喝酒,陪老子喝酒啊!”
男人走到门外,颀长的影子落在地上。
门前的雨水汇成了溪流,脚踩下去,立即浸湿了衣角。
季岩扶着门沿,看着不远处撑着油纸伞的清瘦身影,嘴边轻轻呢喃了两个字。
眼前的那个影子,慢慢描绘成一个圆点。
季岩追着那道身影,走进雨里,不顾一切追了上去。
他跟在女人的后边,紧紧跟着,小心翼翼伸出手,落在女子的肩头,“童谣,童谣。”
乌云遮住月亮,天空顿时没了星光,风云变幻的乌云和时不时亮起的闪电,就像黑云压城城欲摧,整个世界都淹没在了压抑沉闷的环境里。
季岩坐在桌案旁,听着轰隆隆的雷声,陷入沉思,沉默半许,他沉声道:
“飞鹰。”
站在一旁的飞鹰,偏过头,恭敬说道:“大人。”
“最近,有没有什么头绪?”
“大人,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的踪迹,小的们还在尽力的寻找中。”
“加大力度,找到人为止,不管怎么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人,大人,童老爷派人来,说要请您到醉仙居一聚。”
这个时候,醉仙居?
飞鹰望向外头,黑云压阵,电闪雷鸣的。“大人,要不飞鹰去回了童老爷,这样的天气还是不宜外出比较好,小的想,童老爷也会理解大人的。”
季岩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打在芭蕉叶上,敛起黑眸:“无妨,你去回了童老爷,我马上就去赴约。”
季岩撑着轿子,早早到了指定的地点。
坐在那儿等候多时的童博明,瞧见来人,绷着的脸露出讳莫如深的微笑:“季大人,老朽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季岩脱下被雨打湿的外袍,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童大人盛情邀请,季岩又怎敢不来?”
童博明指着座位,季岩坐下来,小二端着一壶热茶,递上来。
“我知道,像这种天气叫日理万机的季大人出来,确实有很多不妥当的地方,但是,我又实在是憋得慌。我这人吧,生活在繁华的长安城,习惯了那里的风土人情,这突然地来到黑水镇这样的世外桃源,还一时不太习惯。但这样的景致,没有人来一起共享,又觉得可惜。唉,我可能是老了,想我那些老朋友了。”
童博明端起一杯茶,看向季岩:“季大人,在这里,老朽便以茶代酒,跟你陪个不是。”
季岩从容拿起茶盏回敬。
互相客气一番后,童博明心满意足地看向暴雨侵盆的窗外,“在这样的夜晚,煮酒饮茶,真乃是人生的一大妙事。早知如此,我就让瑶儿一同出来了,兴许,她还能即兴为我们哼唱一曲,这样岂不是更加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