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阁,如意赌坊。
慕容霸自泉州进入剑阁后,一直未曾在外露过面,因此大多数人并不知晓他在剑阁。
他自己也未刻意隐瞒,就如同往日的样子,徐徐渐进,并未因局势的变化,做出异常之举。这一招非常高明,有心之人虽知晓他的行程,但真正意图只能揣测,然在无明显变化的情况下,无疑于大海捞针,渺茫之极。
平静的河流之下,暗流才最为可怕。近几日与唐门暗中激斗,已死伤超过十人,几乎个个都是好手,对方也差不太多。但毒之一物,实在有些可怕,特别是以前未曾见过的毒药,中者只能慢慢等死。
等死的滋味并不好受,但每个人都在忍耐,即便死,也要贡献最后一份力量。
慕容霸此刻,就坐在病房里,陪着因中毒而躺在病床上的兄弟。
房间里安静,却很忙碌。中毒的人并未因痛苦而发出呻吟声,即便他们满头大汗,面部扭曲,甚至有的人已将被褥咬碎。
忙碌的人是大夫们,如意赌坊为对付唐家而专门建立的毒药小组。他们的名字很特别,叫做生死堂。他们的任务更特别,不仅收集天下间各类毒药,而且需要将收集到的每种毒药都一一破解,并配制出解药,以备不时之需。
生死堂建立已有十年,一直由慕容霸亲自掌管,即便慕容子风,慕容若嫣也毫不知情,他们只知道如意赌坊,有个近乎万能的药品库。受任何伤,中任何毒,几乎都能在药品库中找到有效的药丸。
他们当然不知这些救命药丸获得的代价,更不是这其中包含了多少人的心血与付出。
阿寿却知道,正是他陪着慕容霸,一点一点将生死堂组建完整,发展壮大,所以他很清楚现在慕容霸的心情。
“大掌柜,弟兄们一定能坚持下去,只要解药赶得及配制出,他们的命还能留住,还能继续为如意赌坊效力。现在外面的局势有了新的变化,需要大掌柜您做一些应对安排。”
慕容霸肃然道:“我相信每一个如意赌坊的兄弟,都是铁一样的好汉。虽然我们并非来自同一个家族,也无血缘关系,但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和信念,凭借这一点,我们已战胜了无数对手,这一次,也必胜!”
“必胜!”
“必胜!”
“……”
在激昂的呼喊声中,慕容霸站起身,眼神凝重却带着兄弟之情,瞧了屋子里每一个兄弟后,随后缓步走出房门。
回至书房,阿寿待慕容霸坐定,他才垂手恭声说:“唐门那边有了新变化,消息说唐剑的书房被一把火烧成灰烬,内执事唐钰下落不明。但唐剑却一直未现身。”
他说得言简意赅,将重要的事放在最后,以便讨论。
慕容霸听后眼中精芒一闪,厉声问:”谁的注意?”
阿寿嘴角微扬,低声说:“他的老对头,唐枫。”
“蠢货!”慕容霸立即骂道。
阿寿愕然,他想不到主人竟会如此愤怒,但慕容霸的神情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他总以为自己很聪明,用的法子很巧妙,实际上,却笨得不如一个傻子!”
阿寿在沉思,主人如此愤怒以至于骂唐枫的原因。
“你不用想。”慕容霸说时瞧着阿寿,继续道:“他是在逼唐剑拔剑,可剑一旦拔出,心中必然已下了决心,无论是怎样的决心,对付这样的人,会很棘手。”
阿手不用再想,他已明白。
“如果唐剑做了决定,而人又不在唐家堡现身,最大的可能是扑剑阁而来。”
慕容霸神情凝重,说:“他已来了,就藏在暗处,观察猎物,而后伺机出手,一击必中。”
“是,所以我们需要做些防备,以避免……”
“不!”慕容霸用手阻止了阿寿继续往下说。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接着道:“一切保持不变,让我们配合对方,演一出好戏,最好精彩一些,等帷幕落下,咱们的目的已达成,丢失一块阵地也并无多大关系,因为很快,我们又将夺回它,那时咱们的实力,与今日相比,却又不可同日而语了。”
“属下明白!”阿寿终于了解慕容霸完整的计划框架,紧张的脸上,逐渐放松,甚至也有了与慕容霸脸上相同的笑意。
半晌,阿寿终于忍不住说:“主人,是否安排一些时间去瞧瞧三小姐,否则,恐怕她撑不过这段时间。”
慕容霸闭目,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先下去罢。”
“是。”阿寿转身离开,他心里已知晓,慕容霸恐怕自始至终,也不会去瞧慕容若嫣,相比如意赌坊,个人实在太渺小,他不禁暗自在心底叹息。
风,从破缝中吹进山洞,让人感到丝丝凉意。
二狗的伤势终于恢复了五层,虽还有些虚弱,好在已可自我照顾。
沉重的脚步声从洞外传来,还包括重物与草地的摩擦声。
“老前辈有了收获?”二狗边说边推开洞口的石块。
“轰隆!”
石块倒下,二狗头上的汗珠也已冒出。他抬头,即瞧见离人拖着一头鹿,已走到洞口。
“你的运气不错,好好喝点鹿血,吃点鹿肉,你这身体明日即可恢复如初。”
“前辈要先离开?”二狗问。
离人笑道:“狗鼻子果然很灵验,不错,我已在此处耽搁一日,剑阁的情形紧迫,我必须早些与老疯子汇合,以作计较。
二狗点头,“你去罢,顺道帮我报个平安,谢啦!”
说完二狗已拖着鹿进了山洞。
离人笑道:“信我一定带到。你好好养伤,恢复如初再回丐帮也不迟,说不定,在外的机会更好。”
声音越来越弱,二狗知道,离人老前辈已去得远了,但他最后的话,却似乎另有深意。
“管它呢,先填饱肚子再说。”想到此处,手里的速度加快了几分。
唐环自从走出那间旧屋后,心中一直在想一件事,不停地在心里问::“刚才那位穿着像仆人的女人到底是谁?”
她进内堡已有五年,几乎内堡走动的所有人她都见过,可为何对此人完全没有印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