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闲心
作者:凡若心尘      更新:2019-08-01 01:28      字数:2275

残月孤星,清风徐徐。

月色下的村镇,霎是安静。

就是田埂草丛中,偶尔传来几声蛙鸣虫叫,似乎也未能打破这份宁静。

倒是夜幕中,闪烁飞舞的萤火,令这清冷的月夜,添了些许暖意。

三更过半,夜间深沉,本该是安寝之时。

可今夜闲月庄内,众人却鲜有安然入梦者。

原因无他,只因近几日,庄子附近不时出现的陌生面孔,还有正午时分,镇上来人带来的口信。

其中最为纠结懊丧的,莫过于慧夫人。

隐忍多年,筹谋的多日,原以为此番必能将那贼子斩杀,报得家仇。

岂料,他们错估了那贼子想实力,也漏算陈子逸等人,终归是太心急了。

只是这次,未伤及贼子半分,反倒暴露了自己。

十多年的部署全盘落空不说,还有可能会有灭庄之险。

想到当年惨案,慧夫人懊悔之余更多的是不安,只是可此刻离庄,已然是晚了。

怪只怪,自己少时过得太安逸,学的太少,懂得太少。

待落难之时,方发觉自己竟身无所长,辛苦多年积攒下来的家业,尚不足贼子一半。

更不要说与其相抗衡,就是想暗中做点手脚,也是万难。

更怨自己,那日得信后,不该报那丝侥幸。

毕竟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些人至今音信皆无,怕是凶多吉少。

而连日的日观察,加上两位掌柜,让人带回的信息,令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

不管庄内慧夫人心中如何纠结不甘,庄外两拨人马,已开始着手调查,她及其她身边所有人的底细。

只是此时,谁都没想到。

小小的闲月庄,竟掀开一段尘封多年的武林往事。

同时也改变一些人的人生轨迹。

……

宝月酒楼掌柜宫长生,祖籍不详,父母双亡,

三十八岁,至今未娶。

账房安荣信六十三岁,休宁本地人,父母已故,早年丧妻,中年丧子。

其子死时,成婚不过三月,故未有子嗣,其媳范氏在其子死后三年,改嫁他乡。

长安客栈掌柜柳暮生,与宫长生一般双亲皆已不在。

身边也无妻房妾室,倒是客栈账房顾明远,曾先后娶过三房妻子.

其原配刘氏和继室秋氏都死于难产,未留下子嗣。

只有第三仍妻子高氏,为他生了一子二女。

可惜长子幼女皆夭折,只有次女长到成年,嫁给城中一秀才。

二人婚后两年,生下一子,只是此女产后因大出血而亡,而其所生之子,在三岁时出痘夭折。

“合着这四位,都是孤家寡人啊!”

欧阳琦斜倚在软靠上,看着手中的资料啧啧道:

“可这是为什么呢?”某人的八卦因子也由此而生。

“什么为什么?”坐在另一边整理资料的莫言抬眼道,许是没听清楚欧阳祺所说,眼中带了几分茫然。

“我是好奇他们为什么不结婚啊?

那俩儿老的也就罢了,虽说现在单着,可人儿好歹娶过妻,生过子。

可那俩儿小的是怎么回事?”欧阳祺正了正身子,一脸的困惑懵懂。

莫言此时方才听明白,只是不解,那位今儿又抽什么疯,无端端的,怎起那闲心。

“莫不是长得太丑?应该不至于吧。

一店之掌虽不比青楼楚馆的头牌,需要靠脸面撑场子,也不会太寒碜吧?!

莫不是受过情殇?看破红尘了!

应该不会吧,年纪轻轻的,不会这么看不开吧?

就算真的看不开,也应该出家当个道士和尚,或者跟那两老头一样。

寻个没人的地方挖挖菜,种种地什么的,怎么做起掌柜来了?

既做了掌柜,便未出红尘,既未出红尘为何不成亲呢?”

沉浸在自己自思绪的某人,旁若无人的喃喃自语。

坐在另一侧的莫大总管,却听着直扶额。

他实在不明白,这么无聊的问题,家小姐纠结个毛啊?

那俩儿人结不结婚,为嘛不结婚,关他们什么事?

他还真想问问,但也就想想,要知道某人的辩才极佳,抽风时更甚。

任自顾自道:“长生,暮生,合着都是‘生’字辈的?难道他们是兄弟?

不对,不是一个姓的。

也不一定,也许是同母异父呢?!

亦或是人家里开明,一人随父姓,一人随母姓,你觉得呢?”

说罢扭头向莫言看去,微微皱起的眉头,乎真是因此所困,连带着眸子,也露出了几分茫然之色。

莫言一个激灵,立时乖觉的点了点头,一脸和顺的笑容,真诚无比。

开玩笑,他能有什么想法,他跟那两人又不熟。

心下不禁低估,小姐,您老想也想了,猜也猜了,咱啥时候能言归正传啊?!

不知是某人听到他的腹诽,还是脑子里搭错的那根线,突然转正了。

在莫言的殷殷期许的目光下,欧阳祺稍稍正了正身子,疑中带猜道:

“祖籍不详?这话怎么说,难不成那俩儿,是打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自然不是。”瞥见某人嘴角那抹揶揄,莫言忙道。

他别的不怕,就怕欧阳祺把话往歪了扯,偏他自己个儿,还没那“拨乱反正”的本事。

确切的说,到目前为止,莫言还没见过那个,能在他家小姐嘴下,“拨乱反正”的。

倒是见过不少,被他家小姐忽悠着,自己个儿往坑里跳的。

没错是忽悠,且某人忽悠起人来,论“理”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再没影的事,经她嘴里说出来,只要不知内情的,断生不出一丝疑来。

老爷子就说过,小姐就是只狐狸,看着谦逊,实则狡黠鬼滑至极。

加上性子,被那两位前辈养的野了没了边,青楼逛得,赌场进得,行事肆意。

扮的起公子,当得起痞子。

前一刻,还是呼朋唤友,言谈粗鄙的市井混混。

下一刻,便能装成礼数周全,温文尔雅的闺阁千金。

偏这样一人,在外人眼里,却是进退有据,礼数周全的。

唔,好像老爷子和三位少爷,当初就是被她那副,“谦谦君子”的皮子给蒙了的。

莫言想得出神,呆坐在那半晌不语,只是眉眼间带了几分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