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命不死 必有后福
作者:韬文略武      更新:2019-08-01 16:44      字数:3233

窦广国到底到哪里去了?原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家来了一群野蛮的强盗,不说三,不说四,凶神恶煞般地把他掳走。他的哥哥窦建跑得快,要不然的话,也会被掳走。

他被掳掠到村西头一辆大车上,车上坐满被掳来的小孩,一个个嘴里塞满棉絮,双臂被捆得结结实实,在茫茫的夜色里,一双双小眼睛闪烁着惊恐不定的目光。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走了多少路,也不知走到哪里,朦朦胧胧中不断有别的小孩被抱下车,被一些不知姓名的富人随意估个价,沦为家奴。

就在他饿得饥肠辘辘的时候,他被五大三粗的强盗松开绑,掏出嘴里的棉絮,带到一个非常大的庄园。

庄园的主人留着仁丹胡子,相貌很凶狠,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他一个小孩子家,又不懂什么,跟在强盗的身后,怯生生地偷看着庄主。

庄主额头、脖颈的青筋像一条条蚯蚓似的,清晰地暴露出来,一张臭嘴像一只唧唧喳喳的小麻雀,不停地唠叨,跟强盗反复讨价还价,只见他伸出一个巴掌,嚷嚷道:“五十钱,就五十钱,再多了不掏。”

“六十钱,六十钱,你看这小孩,长得多俊,一看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孩,六十钱卖给你,少一个子老子不卖。”甭看强盗五大三粗,其实他心里并不粗,只见他一双苍鹰般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庄主,气定心闲,显得在这一行当上很老练,很能沉住气。

“老弟,你真是拉弓拉得太硬了,算我倒霉,六十钱我要了,哎呀,我的亏吃大了。”庄主连连摇着头,摸一把窦广国的头,好像他真的吃了多大的亏。

“以后再用着,尽管吩咐。”强盗也不给他啰嗦,接过钱,嘴里吆喝一声,赶着大车,嘚嘚嘚扬长而去。

等强盗走后,庄主给管家吩咐几句,然后迈着悠闲的八字步,哼着小曲,得意地走进自己的房间。

广国跟在管家的屁股后边,来到几间又低又暗的羊圈里。他仰起小脸,怯生生地说:“大叔,能给我点吃的吗?”

“娘的个*,你小子,一点活儿没干,就要饭吃。”管家瞪起一双吓人的眼睛,粗鲁地骂道。

广国扶着羊圈墙,只觉得天旋地转,哀求道:“大叔,我真的饿得走不动了。”

“别装蒜,再装蒜小心我揍你。”管家握紧拳头,在他的眼前挥了挥,凶狠地吓唬他。

他再也忍不住了,泪水顺着他的眼角、脸颊簌簌落下,少气无力地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啪。”他的右脸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他顿时感到火辣辣的痛。只听管家厉声骂道:“娘的个*,你这个小孩真淘气,就知道嚷嚷回家,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八王爷我长几只眼。”

广国捂着稚嫩的小脸,眼前冒出无数的金星,仿佛天在旋,地在转,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管家残暴地踢他一脚,骂道:“我让你装,我让你装。”只见躺在地上的小广国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管家吓了一跳,把手伸到他的鼻子下,感觉有一丝微弱的气息,方才放了心,立即喝来一位年长的伙夫,撬开他的嘴,灌进一些黄米汤。

一会儿,广国醒过来,醒过来的他想到自己眼前的处境,忍不住放声大哭,不断地重复一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庄主听到他的哭声,不耐烦走出来,问明情况,不由勃然大怒,劈头盖脑把管家骂了一顿:“蠢猪,老子刚刚掏六十钱买的小奴隶,还没有派上任何用场,就让你小子整死,你小子居心何在?”

管家弯着腰,像虾米似的,脸上陪着笑,不敢还庄主一句,只是在心里暗暗地骂自己的主子:老子不是蠢猪,你他娘的才是蠢猪。

庄主弯下腰,对广国假装慈悲说:“来到我这里,每天放放羊,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多好呀。”

“再好,也没有老家好。”广国小孩子脾气倔强,不肯轻易就范。

“再说回家,就让他把你扔进海里,去喂鱼鳖。”庄主的脸说变就变,一下子变得凶起来,指着管家,恶狠狠骂广国。

这一句话真管用,吓得广国一个激灵,倒退几步,再也不敢与庄主、管家犟嘴,因为他刚刚吃过管家的苦头,深深地领教管家的厉害,他的这条小命能不能活下去,就攥在他们的手心里。聪明的他缄默了,心中充满对庄主对管家的仇恨。

从此,他留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当起一名小小的羊倌。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他赶着咩咩叫的羊群,来到长满碧草的山坡上,让它们尽情地啃,尽情地吃,细心呵护着着这么一群可爱的生命,尽量让它们养得膘肥体壮。到了中午,他和羊群也不回庄园,掏出坚硬的干粮,啃上几口,聊以充饥,然后打开皮囊,喝几口凉水,算是他的午餐。到了太阳落山的薄暮,他把羊群赶回羊圈,到伙房吃一些残羹冷炙,然后返回羊圈,和它们睡在一起。不管寒来暑往,挨冻受饿,也不管蚊虫的叮咬、风雨的侵蚀以及庄主与管家的打骂,他都坚强地挺过来。

即使这样,他仍然得不到庄主与管家的满意,中间又转让十几家,一直到宜阳,此时他已有十六七岁。随着年龄的长大,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家乡,思念亲人,盼望有一天能回到自己的家乡,与亲人团聚。

宜阳的主人吴守财是个大户,手下有一百多号仆人,以烧炭为营生。广国自从转到吴守财的家里,觉得在这里干活尽管累,但能吃饱饭,主人时不时给一点工钱,比其它地方强得多,因而也就安下心来,准备挣一笔钱,将来好成个家。

一天,民工们照常出工,广国也不例外。他们上山伐薪,生火烧炭,干得汗流浃背,到了收工的时候,他们简单涮洗一番,吃了晚饭,躺进山下搭好的帐篷。由于白天干活太累,工友们都无心玩耍,纷纷打起呼噜,进入梦乡。

月儿像往常一样明亮,照着连绵起伏的黑郁郁的山脉,四周静悄悄的,死一般寂静,偶尔远处有几只狗“汪,汪,汪”叫几声,把这座大山衬托得更加宁静。

广国因为吃得稍微多了一点,半夜起床,跑到离帐篷有几十米远的地方屙屎。他蹲在石沟边,呼吸着大山里的新鲜空气,心中说不出有多怡悦。就在他哼哧哼哧屙了一坨屎,浓浓的臭味钻入灵敏的鼻孔,他不由捂着鼻子,竭力不让臭味进入呼吸道的时候,只听他们睡觉的地方轰然一声,地崩山裂,山上的石头纷纷滚下,把他和民工们睡觉的地方全部埋没。

他听到山体倒塌的巨大轰鸣声,看见乱石纷飞的悲惨场景,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弄懵了。他顾不上再屙屎,兜起裤子,飞也似的跑下山,跌跌撞撞跑进吴守财的大院,把这个噩耗告诉主人。

吴守财接到他的报告,似信非信,领着家仆,趁着皎洁的月色,来到山上,看到惨不忍睹的场景,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在家仆的劝说下,他收住眼泪,由于他害怕山体滑坡的现象再度发生,就连夜返回自己的庄园。

当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冉冉升起的时候,吴守财领着家仆重新来到事故发生的现场,只见一大堆乱石掩埋了民工们居住的地方,想用人工清理根本不可能。他让家仆把信香插上,燃着带来的草纸,端起三碗酒,默默地撒在民工们居住的地方,扯开喉咙,痛哭一番,算是祭祀死去的民工。

料理完丧事,吴守财觉得眼前这个窦广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由对他另眼相看,待遇也比从前丰厚多了。就这样,广国跟着吴守财又干了几年。

期间,他专门到卦摊算了一卦,先生说他不仅命大,而且命贵,不仅能摆脱贫穷,而且能封侯。他哑然失笑,认为算卦先生的话很荒唐,是骗他的鬼话,根本不相信。

没多久,他的主人吴守财移居长安,他跟着他的主人一起来到长安,到了都城,恰巧遇到皇后的庆典,文武百官的车辆在长安大道上一辆接一辆,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热闹不凡。

他感到惊奇,凑上前去,听都城里的百姓纷纷议论:“这个姓窦的皇后是观津人,从前只不过是个宫奴,今天居然跃升为国母,真正奇怪得很。”

他不听犹可,一听都城百姓的议论,回忆起小时候自己的姐姐曾入宫备选,难道今天的皇后,就是自己的姐姐不成吗?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吴守财,吴守财先是一惊,看了他片刻,然后乐得合不上嘴,笑着祝福:“我估计这事八九不离十,试想前几年发生的那次事故,一百多人都死了,只有你幸免于难,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呢?这是老天爷叫你享福呢。”

他压住心头的狂喜,跟着吴守财多方打听,最后确认当今皇后就是自己的亲姐姐。于是,吴守财鼓励他大胆上书,准备到皇宫,认下这个权倾朝野的皇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