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朝廷收回常山郡
作者:韬文略武      更新:2019-08-01 16:45      字数:3370

金大夫前脚刚走,丞相建德偷偷写了一封密奏,吩咐忠实的家奴,昼夜兼程,赶到长安,呈报朝廷。

常侍春陀拆开锦囊,拿出密奏,给了皇上。皇上看了密奏,眉头渐渐拢起来。在密奏里,建德把赵王刘遂派遣使者出使匈奴和各诸侯国的消息进行禀奏,这让皇上感到既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皇上让春陀把御史大夫晁错叫来,把密奏转给他看。晁错看罢,气愤地说:“文帝把赵国封给刘遂,刘遂本应牢记皇恩,感恩报德,然而,他竟然勾结匈奴,里通外国,这真是人作孽,不可活。臣以为应当机立断,把他召回京城,下狱论罪,以免夜长梦多。”

“没有铁的证据,仓猝锁拿一个诸侯,这有些不妥啊。”皇上摇摇头,不同意晁错这种激进的说法。

“皇上妇人之仁,优柔寡断,迟早会葬送削藩大计。”晁错紧蹙眉头,焦躁不安地说。

对于赵王刘遂出使匈奴这件事,皇上从心里很恼火,认为刘遂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仅冒犯皇威,而且吃里扒外,罪不可恕,但如何处理一个诸侯,却关系重大,特别在当前削藩这个敏感的风口浪尖,朝廷一定要做到有理、有据、有节。想到这些,皇上一摆手,制止晁错往下再说:“朕心里有数,卿莫再言。”

晁错欲罢不能,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看到皇上脸色不悦,不由把到嘴的话咽回去,只说了“皇上”两个字。

“既然刘遂不仁,别怪朕不义。”经过短暂的思考,皇上意识到当前削藩与反削藩的斗争进行得非常激烈,已发展到白热化状态,不痛下决心不行。他让春陀召来中书令,拟定诏书:“先帝念及亲情,追谥汝父赵幽王,让汝嗣承王位。汝本应该牢记君恩,知恩图报,不料汝竟然勾结匈奴,图谋不轨,实属可恶,今削掉常山郡,以儆效尤。倘若再执迷不悟,自绝列祖列宗,必将自取灭亡。”措辞之严厉,手段之果断,非往常可比。

看了几遍诏书,皇上毅然命令中书令:“发诏书吧。”

在出使匈奴的使者金大夫以及出使各个诸侯国的使者还没有回到赵国之前,朝廷派遣使者,来到赵国,以雷霆迅雷不及之势,削掉赵国的常山郡。

面对朝廷使者,面对前来交割的朝廷大员,面对朝廷突如其来的诏书,尚且没有做好反叛准备的刘遂只得摆设香案,跪下接诏。使者洪亮的声音响彻王宫,让刘遂脸色蜡黄,遍体流汗,不知道把手脚放到何处是好,暗中叫苦:“皇上洞微烛幽,明察秋毫,手腕之高,出手之快,让孤始料不及,这可如何是好?”

让朝廷割走常山郡,心中不甘;不让的话,扯旗造反的各项准备还没有展开。即使自己完全做好造反的各种准备,谁知道其他诸侯是何反应?谁知道匈奴军臣单于是否发兵相助?想到这些,刘遂陷入左右为难、进退失据的窘境。

尽管他此时不知道如何应对使者和交割人员,但有一点他心中明白,那就是“出头椽子先烂”,这句话对他影响很大,他现在还没有胆子公然抗旨。当使者念完圣旨,刘遂忙不迭地磕头,用颤抖的声音答道:“刘遂接旨。”然后接过圣旨,把使者以及交割人员迎进王宫,设宴款待。

宴席中间,刘遂敏锐感觉到丞相建德和内史王悍与那些从长安来的官员过往甚密,他的眼角不易察觉跳动几下,强装欢颜,心里却像吃了苍蝇,别提多闹心:“原来是你们藏在孤的身边当卧底,像两条毒蛇一样阴险,不时咬孤一口。”他明白,丞相建德和内史王悍对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负有监视作用。

看着建德和王悍与朝廷官员觥筹交错,兴高采烈,刘遂心里很不是滋味。从此时开始,他产生了把建德和王悍干掉的想法:“都是你们在皇上那里告御状的结果,不然的话,皇上削藩的行动不会这样快,看来不杀掉你们,孤没个好。”

同时,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孤在赵国经营二十多年,苦心孤诣培植心腹,几个心腹应该绝对可靠,开会内容应该绝对保密,出使匈奴和各个诸侯国的使者也是经过千挑万选,又没有让建德和王悍参与,应该不会泄密,但为何朝廷获取信息这么快,这么准?究竟在哪个环节出现纰漏?”

“大王,本官敬你一爵,根据皇上的安排,这交割的事最好在三两天内完成。”不知什么时候,使者走至刘遂的眼前,捧起酒爵,笑眯眯说。

“这个自然。”刘遂端着酒爵,爽快地喝进肚里,然后谦卑地与使者碰一爵,表面上谈笑自如,好像根本没有发生削掉常山郡这件事。

“大王爽快。”

“敬请皇上放心。”

其他几个人纷纷给刘遂敬酒,刘遂来者不拒,一一应付自如。等到酒席结束的时候,他喝得摇摇晃晃,酩酊大醉。宫奴刘三扶着他,把他送入寝宫,给他脱了鞋。他像一头猪似的,一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至于什么高兴事,什么悲伤事,统统抛掷脑后,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知觉。

在朝廷官员的督促下,赵王刘遂极不情愿拱让出常山郡,等到出使匈奴的金大夫以及出使各路诸侯的使者回来的时候,常山郡已归朝廷所有,水已泼出,难以收回。这让刘遂心里很难过,像有一把刀子扎一样难受。

在刘遂的密室,金大夫向他禀报出使匈奴的经过:“根据大王的指示,敝人一路无碍直奔匈奴王庭,到之后,敝人把大王的礼单亲自呈给军臣单于,并把大王的意思做了说明。军臣单于非常热情,非常重视,立即召集中行说、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骨都侯等人,在王庭举行酒宴,一块接待使团。”

“快说军臣单于是何计划。”

“军臣单于听说朝廷削藩,诸侯都有造反的意思,十分高兴,包括中行说、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骨都侯,一个个眼睛放光,像一只只野狼一样兴奋异常,都想趁此机会,出兵直捣长安,尤其是狡诈多变的中行说和左谷蠡王伊稚斜,更是抃跃,军臣单于看群情激昂,摩拳擦掌,中间有大利可图,当即爽快答应出兵。”

“金大夫干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厥功甚伟。”

“为了大王宏图大展,敝人只是尽一些微薄之力,只可惜常山郡已被削掉。”

刘遂微微一笑说:“诸侯与朝廷的斗争刚刚拉开序幕,来日方长,我们要从长计议,放远目光。”

“大王一代豪杰,胸怀全局,我等不及。”都到了这个时候,金大夫仍然不忘吹捧刘遂几句。

刘遂拍着金大夫的肩膀头,许诺道:“只要金大夫跟着孤干,孤亏待不了你。”

金大夫受宠若惊,嘴里不停地说:“那是,那是。”

随后,刘遂听了出使各诸侯国使者的禀报,特别是吴国、楚国、胶西国、胶东国、菑川国、济南国、齐国、淮南国、衡山国、庐江国以及济北国,因为这十几个诸侯国曾被削藩,或者正被削藩,心中都对朝廷充满怨气,有的正磨刀霍霍,蠢蠢欲动,有的犹豫不决,骑墙观望不前。

面对出使吴国的使者,刘遂比较关心:“吴王目前境况若何?”

使者答道:“对朝廷削藩一事,吴王很愤怒,在接见本使者的时候,坦诚告诉我,声称绝不会接受朝廷的削藩。”

“是啊,当初刘启砸死刘濞的儿子,刘濞由此衔恨在心,失藩臣之礼,称病不朝,而朝廷扣留吴国使者,致使刘濞恐惧,为谋兹甚。”说起吴王刘濞,赵王刘遂不禁陷入对往事的回忆。

“刘启这是典型的以大欺小,以上凌下,难辞其咎。”一提起往事,使者公允地说。

“刘濞丧子,引起其他诸侯的同情,故而吴国使者向文帝暗示狗急跳墙的道理,请文帝给予刘濞反省的机会,幸而文帝英明,赐予刘濞几杖,免予入朝,彼此之间的矛盾才有所缓和。”

“这说明吴王的态度始终随长安的变化而变化。”

“是啊,尽管吴王刘濞是刘邦亲二哥刘仲的儿子,楚王刘戊是刘邦亲弟弟刘交的孙子,但在刘启即位之后,他仅仅封赏楚国宗室子弟,而对吴王刘濞不闻不问,厚此薄彼,亲亲疏疏,这让刘濞大为不满。刘濞本来与刘启就有杀子之仇,如今刘启又坚定不移推行削藩大计,这无疑是在旧怨的基础上又添新仇,彼此间疙瘩越来越大,芥蒂越来越深,岂能不反目成仇?但不知他何时起兵?”

“吴王说,朝廷削吴国之日,便是他起兵之时。”

“朝廷快削吴国吧!”听了使者的话,刘遂双手合一,放在胸前,轻声祈祷,之后,召见出使其他诸侯国的使者。其他使者所说的情况大致相同,如果朝廷削他们的藩,他们坚决不接受,削他们藩的那一天,就是他们起兵之时。

看来各诸侯都对削藩怀着一肚子怨气,只是朝廷不是同时削藩,削藩的厄运尚且没有降到他们的头上,他们尚且存在观望的思想,加上他们之间没有完全定好攻守同盟,因而谁也不敢单独起兵。

尽管没有人起兵,但朝廷与诸侯国的矛盾越来越加剧,已发展到不可调和的地步,一场腥风血雨的斗争不可避免。刘遂看清形势,开始加紧准备,静静等着其他的诸侯起兵,自己好一哄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