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郭燕的鄙夷透过指缝狠狠砸到了咸鱼的脸上,咸鱼却像是个经常被老师表扬的三好学生,满脸都洋溢着:这不算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经过这么多天的磨合,东郭燕也算是明白了。这要自己不动拳头,这狗东西那就永远都能占上风。想到这一步,东郭燕也懒得浪费自己的鄙视了。
“那是可种马,又贵又难伺候,你又不卖马买它干什么!”东郭燕正脸也不看咸鱼的说。
咸鱼装疯卖傻的问道:“喔,这个我不懂,我就问问这马怎么样?”
听到这话,东郭燕居然非常敬业的又转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这马还是不错的,正宗的漠北大青骓,不过这种马性子烈的很,你这点难耐可压不住它。”
咸鱼拍手道:“就听你,既然是好马那就是它了,你在这等会儿,我去去就回。”
得!合着嚼了半天的舌头,这狗东西就是要跟姑奶奶对着干。东郭燕咬着银牙狠狠的点了点头,彻底不理他了。
咸鱼憨憨一笑,继续装作一副自己智商不够完全理解不了的表情,势在必得的冲着那匹马走了过去。
穿过人流,咸鱼来到大青马身前,此时这畜生大概已经折腾够了,喘了几声后侧头打了个响鼻,便后退着把凶器拔了出来。咸鱼偷眼观瞧那东西果然威武,酒过三巡吐了一地之后,还是一副腰板挺直刚正不阿的状态。
“这位小哥可是要买马?”
咸鱼光顾着看大青马,倒是一时没注意买马的人。人家卖家看他一身衣服还算得体,想必是有些银钱的主顾,便主动上前打算做生意。
咸鱼转脸看了看这个买马的人。此人大约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身高不满七尺,带着一顶皮毡帽,满脸的都是带着细微褶皱的潮红面皮,一看就是久经日晒风吹所致。
既然人家主动招呼,咸鱼便应声道:“嗯,大哥,你这最好的是那一匹?”
那人便给他指了匹浑身纯黑却有四只白蹄的马,道:“这匹最好,正宗的乌云踏雪。百里挑一的品相,就是有钱也难卖到。”
一听万里挑一,咸鱼马上摇头道:“不用那么好的,这匹青马看着还可以,你给个什么价。”
那人听他要买青马连忙摇头,说这大青骓是官马场定下的种马,这种马性子很烈一般都是专给猛将用的坐骑,普通人力气不够驾驭不了。
咸鱼一听这话居然跟东郭燕将的如出一辙,心里对这马也算有了些数。不过他并没骑过马,对性子烈不烈并没什么实际的概念。再加上这货功夫上初有了些小成,对自己的能力比较自信,心里合计着管他烈不烈的,自己骑得时候大不了多使点劲不就得了,只要这马能追的上东郭燕就成。
他便道:“不打紧,只要能骑就成。我看着这匹挺不错,就要它了。你给出个价吧!”
卖马的见他非要这匹心里也觉得好笑,不过人家主顾执意要买,自己是个做生意的自然不会不买,当即就报了个100两的数目。
这个数目咸鱼也是没想到,他只知道馆子里买的肉牛才10多两银子一头,马就算贵点也就是三十多两撑死了。没想要这匹大青马居然能抵得上自己大半的家当。他身上如今只剩下四十多两银子,如何能买得起。他有心不买又怕东郭燕笑话自己,正在踌躇的时候,忽听东郭燕在身后幸灾乐祸的说:“怎么回事呀!买个马磨叽什么呢?是不是银子带的不够呀!”
买东西的时候当面被人给拆穿没钱,那可是很没面子的事情。咸鱼连忙拽了一下东郭燕的袖子,凑到耳前小声说:“我说东郭大姐,我的亲姐,我这本来带着百十来两的,这不是跟你闯山寨的时候掉了不少嘛!您看要不您先江湖救救急,给垫上点。”
东郭燕轻蔑的撇了他一眼,冲着买马的人道:“这匹青骓卖多少银子?”
买马的人连忙笑着又把价格说了一遍,东郭燕点了点头没在继续说什么,这在咸鱼看来应该是卖家要的还算公道。
“你缺多少呀!”东郭燕问咸鱼。
咸鱼连忙道:“不多,不多,还差八十来两就够了。”
东郭燕一听眉头就拧起来了,佯怒道:“总共就一百两,你缺八十两,这叫垫点吗?说好了这一路你掏钱的,怎么这还没挪地方就先让我掏八十两。你是不是看我像冤大头呀!”
咸鱼一看她这态度有门,连忙好声好气的道:“瞧你说的,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女侠,这江湖救急还不是常有的事儿嘛。有道是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这才是咱们江湖儿女的气魄,对吧!”
东郭燕听他这么讲,一边笑着给了个鄙视的白眼,一边掏出自己的钱袋,从里面拿出一个金灿灿的小元宝递给卖马的人。
金子体积小、价值高、方便携带,做生意的最是喜欢不过。卖马的人一看,对方居然给的是金子心中大喜。连忙接过来,用手颠了颠,应该在十两左右。心花怒放的想要放入怀中,忽然一顿,忙将金子放在口中咬了一下,当看到牙印下也是金灿灿的才满意的放入了怀中。
“公子,这匹青骓性子野您可牵好了,我这里还有小半袋黑谷,它要是使性子您喂几把准好。”买马的人满脸堆笑的翻出一个半旧的口袋交给咸鱼。因为十两的金元宝比百两白银要贵一些,卖马人算是沾了个便宜。所以对咸鱼不仅称呼从小哥变成了公子,还特意附赠了些马饲料。
至此,这匹大青马算是归了咸鱼,咸鱼也因此受了不少罪。一路之上有七八次被直接被撂下马来,磕磕碰碰更是家常便饭。不过这也给东郭燕白送了不少的笑料,这丫头对咸鱼的态度改善了不少。
从济明到锦安有现成的官道,两人坐下的又都是良驹自然要快的多,过了五六日就到了锦安城。两人到的时候正赶上中午,咸鱼也没急着回家,带着东郭燕先上了醉仙楼。醉仙楼的伙计见他到了,连忙招呼着给准备了临窗的单间。这里的伙计嘴巴勤快又会办事儿,弄得东郭燕心情很不错。
醉仙楼的菜品咸鱼可是比他们伙计都熟,这几日同行又摸清了东郭燕的口味。所以每一道菜点的都让丫头喜上眉梢,吃的尽兴丫头的蛮劲又上来了,招呼着让伙计上酒,上好酒。
这招可是吓坏了咸鱼,他可是领教过东郭燕的酒品的,最主要的是,她如果醉了自己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所以他赶紧跟东郭燕说这里的酒酿的时间太短,味道淡还有股子酸酸的怪味不好喝,又借机给伙计使了个配合一下的眼色。
那伙计多聪明的人呀,马上就明白了咸鱼的意图。也跟着说自己家的酒太糙,粗汉喝喝就罢了,像姑娘这般倾国倾城的佳人是决计喝不得的。姑娘要真想解渴的话,自己店里可以送青露甘梅汤给姑娘饮用。东郭燕一听酒保说自己倾国倾城,别管真的假的心里还是非常受用的,再说店家自己都说自己的酒不怎么样,也就打消了喝酒的冲动。
桌上是名厨的拿手珍馐,窗外是春日的漫烂景致。两人这些时日饭食都是凑合过来的,自然是样样都甘之如饴,没曾想吃到一半的时候,单间的门突然开了,一个叫花子打扮的人快步跑了进来。
东郭燕的反应那还是相当快的,嘴里还叼着片火腿,手里的剑已然离鞘顶在了那人的咽喉处。
来人完全没想到会有如此一劫,吓得双手高举过顶。咸鱼一看来人竟是兄弟牛二憨,连忙让东郭燕收剑放人。东郭燕虽收回了剑,但明显对牛二憨没有任何好感,尤其是闻到那股子霸道的体味之后,连筷子都撂下了。
但人家牛二憨毕竟是专业人士,丝毫没有任何尴尬的迹象,妇道人家的白眼早就习以为常。何况还是这么漂亮一个姑娘的白眼,他甚至都有点绝的自己受之有愧。
牛二憨见到咸鱼并没先耍闹一番,而是用眼神让他跟自己出去。
两人进入另一间单间之后,二憨才长舒了一口气道:“刚刚从这里路,过听小二哥说你和一个姑娘在里面吃饭,可把我吓了一跳。赵大侠呢?怎么没跟你在一块。”
咸鱼不明所以,便道:“怎么了?赵大哥打算在摩崖山住下,哎我说……我跟一姑娘吃饭你吓个屁呀!你他么该祝福兄弟才对呀!”
牛二憨出乎意料的没接他这茬,皱着眉道:“哥,小丁子死了!”
小丁子……咸鱼略一思索,突然想到那不是帮自己打听锦安名医的丐帮兄弟吗?这孩子才十六岁无病无灾的……在一联想二憨神情儿话锋,心中升起了不安。
“怎么死的?”咸鱼盯着二憨的眼睛问道。
二憨眼中竟隐隐有泪花闪动,哽咽着道:“是你跟白大侠走了半个月之后的事儿,那天我在家里跟兄弟们喝酒耍钱,结果酒没了。小丁子不是最小嘛,我们就让他去城里买酒送过来。他前脚刚出去没多久,一个帮中的兄弟就捎口信说帮里面有急事儿,要我们马上回帮里。我们一合计,反正小丁子在帮里也是打杂的,既然是急事,他去不去也没啥关系。就都跟着回了帮里,等我们再回来的时候………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