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曼文是被门外忽远忽近的争执声吵醒的。
她不知道自己又睡了多久。脑海中最后一件事,就是在方振勇半胁迫半哄骗下喝了一两口甜羹。之后的一切她都不太记得了。
身体躺在柔软的被褥里,胃部空落落的,一阵阵的泛着恶心与冷汗。
季家没落,母女漂泊在外四处讨债。她虽然不幸饱经苦楚,从天堂跌落地狱,但是即便娘仨过得再不堪,她也被女儿们尽心竭力的照顾的无微不至,作息相当良好。
所以当这种反常的身体现象出现的时候,邝曼文一下就反应过来,她不是自然睡眠下醒过来的。
她被下药了。而她进食的那碗甜羹就是唯一有问题的所在。
一种冷飕飕的感觉攫取了她的心。她拧开了卧室里的灯,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换上了一套截然不同的睡衣。
邝曼文的脸瞬间失了温度,嘴唇轻轻颤抖着。她在方振勇第二次上门来看自己的时候就体会到了男人对自己的欲望。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得住……
女儿们!明晰的念头再次窜了出来……
她咬了咬牙,憋回去泪水,提着虚弱的步子就去开门。
门外传来一阵阵女人的骂声,以及年轻女孩的哭声。
唐婉在门外,身边围着四五个保镖壮汉,一手叉着腰,一手狠狠拧着那个叫安妮的女佣,嘴里骂骂咧咧:“小贱货!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我的男人你也敢勾!你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
卧室的门被拉开,邝曼文一眼就看到了沾满了一个走廊的人,也看到了哭着跪在地上,衣衫不整,脸上全是指甲印的小佣人和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
唐婉的瞳孔在看到邝曼文的一瞬间顿时睁大。她不可置疑像活见鬼似的死死盯着这个消失在她生命里二十几年的女人。
她回到云市了。这是真的。这些她都知道。私人侦探给她传来很多资料。
可是她不但让自己的男人魂牵梦萦,还公然登堂入室,被方振勇私养在别墅里,又是另外一回事。
唐婉还以为一个小小的年轻女佣就让方振勇轻易的要放弃自己。没想到,兜兜转转,她这辈子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是这辈子最不服气的人又回到了自己的生活里,企图剥夺她的幸福。
为什么总是她!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是她!
唐婉的眼睛里像要喷出了火!她目不转睛的上下打量着穿着华贵丝质睡裙的邝曼文。岁月确实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可是气质更沉着内敛,有着与年轻时候明艳完全不同的一种古典美。而身材,依然是看不出来生儿育女的痕迹,曼妙紧致,丝毫不输给任何一个年轻女人。
当然,她依然远胜于自己。
邝曼文见她不说话,自顾自走了出去,弯腰扶起了在地上哭的女孩,动作温柔的给她整理了衣物。
女孩像是攀附到了什么救命稻草,抱着邝曼文的胳膊就狂哭不止。
邝曼文冷冷的眼神扫向了唐婉,语调里没有任何波澜:“请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