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早早洗漱完毕，想在林家骏回家之前进入睡眠，免得孤男寡女，大半夜共处一室，显得尴尬。
“顾铭，”刚躺下，林家骏就急冲冲的破门而入，“睡了？”
“还没。”
“快起来，陪我去个地方。”
没见过他那么紧张过：“大半夜的，去哪里？”
“我问了白阳她的住址，在郊区老厂区的宿舍楼。”
“红房子。”
“你知道？”
顾铭耸耸肩，从被窝里爬出来，随意套了一件棒球衫：“走吧。”
“你……就这样出门？”
“哦，对了，”顾铭想起什么，又回去拿上一顶帽子，“这样可以了。”
“我是想说，你不穿……内衣吗？”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毕竟顾铭属于身瘦胸不小的类型，只套一件单薄的外套，还是有点明显。
“黑灯瞎火的，你不看有谁关注？”
林家骏薄唇紧抿，咽了咽口水。
“走吧，你不是赶时间吗？”
坐上车，顾铭就反常的戴上帽子，遮住半张脸。
“怎么了？大晚上的戴帽子。”
“不想让人认出来。”
“谁啊？”
顾铭当然不会说是红房子的小卖部老板，和他说自己跟踪过白阳好像不是增进团队友谊的好办法。
“我接个电话。”
这么晚了孕妇还不休息？
“豆豆？”
“小铭，睡了吗？”
“还没呢，你怎么了？”电话那头林豆豆压低了声音，好像怕惊扰什么。
“趁昊凡洗澡，我和你聊两句。”
更奇怪了，为什么要背着自己老公打电话？
“我这几天都快闷死了，也没人可以诉苦，”豆豆沮丧的抱怨，“昊凡他爸的骨髓移植手术安排在下个礼拜，我们的婚礼是肯定取消了。”
想来惭愧，最近自己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都没时间关心闺蜜。
“算了，病人为大，又是你未来公公，只能忍忍了。”
“嗯，就是给娘家丢脸，心里过意不去，说起来就像未婚先孕一样。”
“你这是什么年代的思想？再说不都扯证了吗，还未婚先孕。”
“说来也是……哦对，差点忘了正事，”豆豆突然遮住话筒，更加小心翼翼，“他爸住院，中介公司的事情就都交给昊凡安排，我有空也帮着参谋参谋，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别卖关子了。”
“一份计划书。”
“什么计划书？”
“还记得你上次问我听说过没有‘北漠河的租金风向标’吗？”
就是最近上班瞎忙活的这个计划，等等？
“当然记得。”
“搞不好，你说的这家店，就是我们家。”
“真的假的？”居然得来全不费工夫，“计划书写的什么？”
“大概意思就是要我们抬高租金，以便合作公司从中获利。”
“知道合作公司是哪家吗？”
“没看到。”
“真是的，这么关键的东西你不看。”心都旋到嗓子眼了，就是不掐出个屁来。
“计划书又不是我们和对方公司拟的，它就是一个计划方案，适用于任何公司，”这么质疑自己的业务能力，豆豆也急了，“都是昊凡他爸弄来的，说是早先让他买房发财的那个老板给的。”
“怎么，还想让他发人生的第二笔横财？”
“不是啦，听说那老板现在自己过得不是很好，这个方案交给我们中介，他是想从中抽头，翻个身的。”
原来如此：“那你公公算是报恩咯？”
“可以这么说吧。你还没告诉我呢，上次你说老高提起‘风向标’的事，这次合作公司不会就是新盛吧？”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哇靠！这个世界那么小？”
“所以你说老高是不是穷疯了。”
“肯定疯了啊，这‘风向标’的故事就是个虚假宣传，就我们这小规模小产业的，哪有把控北漠河租金的能力，”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先不说了，昊凡出来了。”
“好，拜拜。”
“拜拜，改天约一个。”
挂了电话，车也离红房子越来越近。
“你朋友？”
“嗯，以前的大学室友。”
林家骏嘴角上扬：“那个时候刚认识你，以为你是个在这里无依无靠的女孩子，没想到现在也混得风生水起了。”
“不然怎么办，男人又靠不住。”顾铭故意讲话带刺，也算是小小的报复。
“靠不住的人是我，可不是所有男人，”林家骏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别一棍子都打死。”
顾铭压低帽檐，小声嘀咕：“知道就好。”
远离城区，道路格外安静，齐刷刷的路灯像幻灯片一样，频率整齐统一。
林家骏突然开口：“顾铭。”
“嗯？”
“之前的事情……一直没有好好给你道歉。”
“不必了。”再过两个弯，就到上次张硕停车的位置。
“真的，我很对不起你，”不顾她的阻止，林家骏继续说到，“之前我是真的爱你，至少，是我自以为是的爱。”
“不要讲这些肉麻的话了，我不想听。”
“你可以当耳旁风，但是我必须说，就当是一个哥哥的身份。”
开始倚老卖老了？顾铭看着窗外的路灯，不做理会。
“其实那个……张硕，你真的该好好珍惜。”
“你们很熟吗？”
“一起抽过烟而已，但是我看得出，他对你是真心的。”
顾铭鼻子里出气，假装满不在乎，可心里又何尝不想好好珍惜呢。
“我们两个的协议，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如果你一直保持对他敬而远之的态度，你们的关系也许会在协议结束之前就慢慢消失，他能习惯有你的陪伴，也能习惯没有你的孤单。”
“说得简单，难道要我像你一样做些欲擒故纵的小动作吗？”
“在你印象里，我就那么不堪？我只是不希望你的感情留下遗憾……像我一样。”
顾铭知道自己言重了，自己感情的痛处，在林家骏那里是更大的伤口。
“我不会让他淡忘我的。”
“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你也是。”
两个曾经的恋人，为了彼此能和另一个“他”幸福的走下去，在此互相抱团取暖，真是讽刺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