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作者:微尘界      更新:2019-11-23 03:39      字数:7899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刚靠近书房,就听里面传出孩子诵读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叹息声。又听见教书先生拿着戒尺敲着面前的书桌,“好好念书,叹什么气?”

段曦和一嘟嘴将书往桌上一放,从装书的布包里摸出一只弹弓和一颗石子,偷偷朝教书先生射出一颗石子。那颗石子砸到教书先生头上,先生哎哟一声,一屁股跌到地上。段曦和乐的大叫,又拿起第二颗石子,朝先生射过去。教书先生忙抬手挡住,可就在那石子快要砸到先生的时候,被一个人抓住。

曦和一怔,见段亦勋眉头一颦,脸色一沉立刻吓得他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他偷偷看着段亦勋身边的云婧,朝她使了个眼色。云婧招了招手,示意曦和过来。他刚抬步,段亦勋就厉声喝道:“谁许你动的,给我去门外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曦和瘪嘴,小声喊了句,“大伯。”云婧见他眼眶里噙着泪,迈着小步子走到门口。从云婧身边路过时,拉着她的手大喊,“大娘救我,大娘救我。”

云婧睁大了双眼,在曦和脑袋上一戳,“大娘?你可知大娘指的是什么?怎么随意瞎叫。”

谁知曦和小脸一扬,对云婧肃然道:“大娘就是大伯的妻子,云姨娘住在段府,难道不愿意做曦和的大娘吗?”他扯着云婧的袖子,垫脚在她耳边道:“大伯可是很喜欢云姨娘呢!”

云婧面上一红,轻轻推了曦和一下,“还不快去外面跪着,若是慢了你大伯可要生气了。你大伯生起气来,谁都拦不住。快去!”

曦和垂下头,一瘪嘴徐徐走到门外跪下。段亦勋扶起教书先生,拱手道:“先生,在下替曦和向先生赔罪。”

教书先生已经抱起桌上几本书,看也不看段亦勋道:“将军,小公子活泼好动,是个习武之才,老夫无用教不了小公子学问。还请将军另寻他才。”

段亦勋“这”一声,教书先生已经抱着书走了,路过曦和身边时,曦和还朝先生做了个鬼脸。段亦勋的脸色更沉了,对墨韵吩咐道:“拿藤条来。”

曦和吓得跳起来,躲到云婧身后。段亦勋喝道:“你爹爹卧病在床没办法教训你,大伯替他好好管教你。跪下。”

曦和禁不住吓又慢慢跪下去,手仍旧抓着云婧的衣裳。云婧忙笑道:“哦?向来在沙场驰骋的段三公子竟然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小公子纵然有错,可那位教书先生也不见得是何大才。公子不如再为小公子寻一位名师。”

段亦勋叹息道:“姑娘啊,你可知道这位先生已经是这一月来段府的第十位先生了。三月这才过半,怕是整个盛京城都没有人愿意再来段府教这个顽劣竖子。我如今若是不替他之父好好教导他,哪对得起我段家先祖。拿藤条来。”

云婧把曦和护在身后,“将军,这也没必要拿藤条打曦和吧。罚他在这儿跪两个时辰,不许吃饭。可好?”

段亦勋重重的叹口气,“也罢,今日既然姑娘求情。那曦和你就在这给我好好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曦和低落的哦了一声,直直的跪在庭院里。段亦勋指着他道:“他爹儿时读书用功,又十分聪慧总能讨得先生的欢心。曦和这孩子与他爹的性子,天差地别呀!”

云婧掩嘴一笑,揶揄说:“我看曦和这孩子与将军的性子倒是相似,不像二公子之子,到像是将军之子。”

段亦勋正色说:“这话可别瞎说。”他顿了顿,“适才曦和跟你说甚了?自打你来了段府,这小子总和你腻在一起。竟像是母子一般啊!”

云婧把他推开,自往段府后院行去。此时春花灿烂,段二公子亦轩又是个极具风雅的人。整个后院除了练武场其余地方都种满了花,有冬日的腊梅,春日的梨花、桃花。更有水池中种满红莲,池边堆满菊花。

后院东侧是段将军与段二公子居所,后院西侧是客居。她往东侧行去,小院子里是两三间连着的屋子。她推开正中的房门,见段亦勋在院子外停下也不叫他过来,自关了房间门。屋子临窗摆着一盆君子兰,桌上插着一两支桃花隐隐散发着幽香。段亦轩刚吃了药,歪在床上看她,“曦和那小子又闹事了?”

云婧不答话,拉过一个凳子坐下。段亦轩笑道:“曦和的娘亲去的早,我对这小子又疼爱的很,惯住了。还望姑娘多担待。”

云婧一面展开针灸包,一面故意叹口气说:“你与将军总说曦和顽皮,可我觉着曦和这孩子聪明的很呢。”

她在段亦轩的手上扎了一针,慢慢将血引出来。起先冒出来的血是黑色,但不一时就变成了鲜红的血色,“仲公子再吃几帖药就能大好,我先恭喜仲公子。”

段亦轩冲她拱一拱手,但身子尚是虚弱,即使握拳也使不上丝毫力气。他平躺在榻上,“多亏姑娘医术高超,否则亦轩性命难保!”

云婧的神色骤然严肃起来,卷针灸包的手顿住,“公子是中毒之症,因何中毒吾等尚不知晓,还需防备着才是。而且为何整个段府,只有公子一人有此症状?这些问题我与将军还未想明白,所以公子见了大好,还是在家不要出门的好。”

段亦轩点点头,“那就依姑娘所言。”

云婧施一礼,徐徐退到门外。见段亦勋仍在月门那站着,一对上她的目光连忙移开。脸颊上由不住也泛红。她走到月门,轻言,“仲公子已无大碍,将军请放宽心。只是还不知下毒之人是谁,所以仲公子还只能留在府中不能出去。”

段亦勋嗯了一声,看着院子里一簇繁花,忽然道:“今日是梁国的花朝节,夜无宵禁,姑娘可有兴致与我同上街去瞧瞧?我还从未过过花朝节。”

云婧面如飞霞,别过脸道:“好…好呀!”

她转身离开,一路向宅子西面行去回到客居。留下段亦勋痴愣的在原地站了许久都没回过神,待回过神已经不见她的人影。暗自又欣喜许久。

客房里的床榻上铺满了衣裳,她拿起来一件件试,又一件件扔回床上。试了半天,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正巧卿卿从外头拿了点心进来,见她气鼓鼓的坐在椅子上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谁惹姑娘生气了?”

云婧接过她手上的点心放到桌子上,又拉起她的手两人一并在临窗的椅子上坐下。她支支吾吾的道:“今日……今日我要和……将军……一同前去街上。据说今日是梁国的花朝节。”

还未听完她的话,卿卿已经惊叫出来,“姑娘此话当真,将军真要与姑娘一同过花朝?”

云婧重重的点点头,卿卿喜不自禁的道:“我的好姑娘呀,你可知道梁地的花朝是个什么样子?花朝节是百花仙子的生日,亦是梁国情人才会过的节日。尚未婚嫁的男女今日都会上街,若是女子相中男子便会赠与他桃李果子,倘若收到男子送回的玉佩。不日,男子就会上门提亲以求娶到那位有他玉佩的姑娘。”

她拉着云婧,看着满床的衣服指着其中那一件桃色的曲裾,“姑娘就穿这件吧!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美得很。”

不等她回答,卿卿已经脱下她外头的襦裙,再将那粉色曲裾给她换上。她又推搡着云婧坐到铜镜前,拿起桌上的胭脂水粉,“卿卿替姑娘打扮一番,好让姑娘漂漂亮亮的去见将军。指不定过两日就要改口将军夫人了。”

云婧在她手上打一下,“你还揶揄我起来,你……”

她脸颊已如身上的曲裾一般粉嫩,羞的说不出话。

梳妆打扮事毕已经黄昏时分,夕阳斜斜西下。她对着铜镜看了又看,一刻不停的问卿卿,“我可还好看?”

卿卿推着她到门口,“姑娘可是我到这般大见过最美的女子,姑娘快去吧!否则将军要等急了。”

卿卿执了云婧的手,沿着抄手游廊去前厅。打从书房跟前过时,曦和仍直直的跪在书房的前院里。见她行来,抬头大叫一声,“哇,大娘今天好生美艳。”

云婧做出一副要打他的模样,“你这小子,若是再瞎叫唤。你大伯再要打你,我可不护着了。”

曦和缩着脖子,端端正正的跪着不再说话。云婧又看他一眼,伏在卿卿耳边道:“待会我同将军出门去,你记得来给小公子送些吃的。千万别被墨韵瞧见。”

卿卿应下一声,把她送到府门处。远远见一个黑衣人在门前等候,长身玉立,双手背在身后,英气十足。他腰间配着一块玉环佩,熠熠生辉。自打初次见他时,这块玉环佩他就从不离身的佩戴在身边。

她走近段亦勋身边,欠身道:“见过将军。”

段亦勋扶住她,笑一笑说:“都说了,不必行礼。走吧!”

出了段府大门,街上已经挂起花灯。这还是临近皇宫的后街,比起盛京城中心的主街还是要冷清的多。从后街慢慢踱到主街,天已经全黑了。如幕布一样笼罩盛京的黑夜,显得那在微风中摇摇曳曳的花灯更加美艳明亮。

街上男男女女,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身边的段亦勋在主街上行一时,怀中已经捧满了果子。即使如此,仍有不少女子上前将自己手上的果子递上。云婧暗暗捏了捏手中那一颗还未长大的桃子,又看看他。轻瘪瘪嘴,顾自往前行去。

街上人多,她回头望时已经不见段亦勋的人影。她四下环顾,身边挤满了来往的男女,唯独不见段亦勋。她只觉得人海之中有人盯着自己,正张望时,一只手伸到她眼前。手上是一块无暇的白玉,手的主人是一位衣冠楚楚的少年公子。

公子躬身施礼道:“请姑娘恕我冒昧,我初见姑娘便觉得心动。倘若此生能与姑娘相守,必定是人生幸运至极。还请姑娘收下在下的玉佩,告知在下家住何处。在下择日就上门提亲。”

云婧一时怔住了,踌躇着要不要接过玉佩,玉佩已经被人拿起来顺手扔进了一边的河里。公子怒目圆瞪抬头看着来人,登时又怔住了,张着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段亦勋厉声说:“还不快滚。”

她看着段亦勋,他本来满怀的果子洒落一地,手紧紧握拳清晰可见手上暴起的青筋。他的手顿时松开,抓住云婧的手。摸到她手中被捂热的小桃子,抢过来道:“这是什么?”

云婧一怔,脸色绯红。局促的说:“这……这是卿卿在我出门时给我的,她说今夜上街若是见到喜欢的公子就拿给他!”

段亦勋骤然严肃起来,“那你可有遇到合适的公子?”

他的灼灼的目光死死盯着云婧,满眼有期盼,紧张,害怕的神情。只看得云婧犯怵,她垂下头说:“有……而且,果子我已经给他了。”

段亦勋看着手上的桃子,霎时笑起来,眼底的紧张害怕一扫而光。他抓起云婧一只小手放到自己胸口,“云婧,你可感受的到我的心?”

云婧试图挣开他,手反而被握的更紧。她又羞又怕,缩着身子。可手上却多了一股凉意,云婧一怔,手上握着的就是那块玉环佩。水头颜色都是上等,月光之下仿佛表面浮着一层水光波纹,尤其吸引人。

“云婧既已收下我的玉佩,我择日就前去天狼提亲。八抬大轿娶你过门可好?”他温和的对上云婧的双眸,她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温和的神情。痴愣的点点头,段亦勋一喜,对着河水大喊了一声,惹得旁人驻足观望。

云婧捏一下他的脸,“你瞧旁人都看着你呢,一国大将居然不怕丢人。”

“一国大将又如何,此刻我只是段亦勋,是你未来的丈夫。”他低头在云婧脸上亲一下,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跑不见人影。云婧一跺脚,指着他跑开的方向骂道:“没个正经样子,还说一国之将呢。净欺负我。”

她摸着自己那一边脸,脸上又是一红,低声骂道:“堂堂定北将军只晓得欺负我一个女子。”云婧又看着自己手上的玉环佩,眼底的笑意终是蔓延到嘴角。

回府的路上很多人已经散去,街上颇显得冷清。她紧张的抓着衣裙,袖子下的手忽然一暖已经被段亦勋握住。他沉默不语,她亦如此。都不自觉放慢了步速,但那条原本狭长的巷子,此刻却显得那么短。

巷子那头是段府,府门前高挂着两个灯笼,亮堂的紧。云婧抽回手,“我去看看二公子。”

段亦勋接口道:“我随你同去。”

见云婧停住半晌不动,又拉起她,“你去看二公子,我也去看我弟弟。有何不妥?云姑娘,云大夫请吧!”

云婧噗嗤笑出声,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又一并往后院行去。

段亦轩的房间还点着灯,他闭着眼睛听曦和在耳边诵读三字经。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他颦着眉头睁开眼,瞧见云婧与亦勋一并从门外进来。她腰间还挂着段亦勋那一枚玉环佩。

曦和立刻开心的叫道:“大娘。”但看到她身边的段亦勋,心里又有些犯怵。段亦勋道:“曦和,你去找卿卿,墨韵玩去!”

曦和一怔,双眼里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了。他从地上爬起来,不等段亦轩说话一溜烟就跑不见了。段亦轩笑着摇摇头,才看云婧。

云婧拉过凳子在床边坐下,拉过段亦轩的手把脉。而段亦轩却一直盯着她挂在衣服上的玉环佩,宛若一汪碧绿的湖水,浅浅淡淡。她一面拿脉一面道:“这块玉佩是将军所赠。”

段亦轩讶异的说不出话,又看着她身后的段亦勋。他旋即拱手笑道:“弟弟在这见过嫂嫂。”

她嗔怪道:“还未过门,这么快就叫上嫂嫂了?若是他日后娶了别家的大小姐,你这声嫂嫂岂不是白叫了。”

段亦勋急道:“这是什么话,我堂堂梁国定北将军,怎么可能失信与你一个女子。”

云婧与段亦轩相视一笑,惹得段亦勋怔怔看着。云婧道:“亦轩身上的毒就快清了,多在院子里走走对身子好些。”

段亦轩从床榻上爬起来,趿着鞋子将二人送到门口。段亦勋道:“回去吧,外头风大。”

看着段亦轩关上门,段亦勋才同云婧离开。夜里起了风,吹得一旁的桃花落了一地,有几朵落到云婧的头上。段亦勋拂去她头上的花瓣,低头就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他揽了云婧入怀,慢慢越抱越紧,“亦轩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你也要回天狼。我是真舍不得你走呀!”

云婧抱着段亦勋的腰身道:“方才还说要前去天狼提亲,现在又说舍不得我。又不是永远不见了,舍不得甚。”

段亦勋叹息道:“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啊!罢了,过几日我送你回天狼山。也好亲自见过凤先生,凤夫人。”

云婧没有说话,把头靠在段亦勋的胸口,听他咚咚愈发急促的心跳声,感受他身上如火一般的温暖。

一路回了房间,心里又是羞又是开心,竟是到了中夜还未睡下。却有一阵怪风吹开窗户,云婧忙起身去看。外头一株桃树未动,就连花瓣都未落下。转过身去时,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四个大字并两个小字,大字是碧湖山庄而小字是药奴。

她忙拉开门追了出去,庭院中却安安静静已经见不到人。若说起碧湖山庄,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碧湖山庄财力雄厚,每年四月初五都会举办鉴宝大会。七大国借着鉴宝大会的时机与别国达成盟约。

而这药奴却鲜少有人知道。药奴是当年悬济阁慕容老前辈的突发奇想,从小喂孩童各种□□再将他们救活,以此让这些孩子的血变成世间最毒的□□。但在八年之前慕容老前辈不知何事归隐,自此再无人提起药奴。

可药奴与碧湖山庄却同时出现在这张纸上,这其中有何关联,亦或是要告知自己碧湖山庄有药奴的存在?送纸条来的人是谁,能在段府来去自如若不是武功高强便是府上的人。

她想不通这个中缘由辗转反侧一夜,直到天色鱼肚白时才将将睡下。天还没大亮门口已经喧闹起来,人来人往吵闹的很。那闹声让云婧心里烦躁不安,捂着耳朵坐起来。卿卿门也未敲就冲进来,“姑娘怎么了?”

云婧抓着卿卿的手问道:“这外头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

卿卿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门已经被人砰砰敲响。卿卿朗声问道:“何人敲门?何事敲门?”

门外的人道:“姑娘,将军有要事请您过去。”

卿卿看了眼床榻上的云婧,“姑娘,您若是不愿意去我这就去回了墨韵。”

云婧摇摇头,“更衣吧!我这就去。”

卿卿面露为难,但一瞬即逝。还是从柜子里扯出一件翠色襦裙给云婧换上。

墨韵等候一时,看她出来连忙迎上去。云婧问道:“什么事儿这么着急要来找我?而且为何府上这么吵闹?”

他支支吾吾,又看了卿卿两眼。卿卿推开墨韵,重重叹口气道:“姑娘,婉琰小姐她旧疾复发。现正在府上,将军让墨韵寻您也是让您替婉琰小姐诊脉。”

云婧问道:“婉琰小姐是何许人?”

卿卿道:“婉琰小姐是郢都郡守段大人之女,也是将军的堂妹。自小跟将军一并长大,也是梁国未来的皇妃。”

云婧看了卿卿,又看了墨韵,“那你们为什么是这个表情?你们与婉琰小姐也应该是老相识了。去看看吧!”

卿卿与墨韵跟在她身后,卿卿小声道:“这婉琰小姐来了,云姑娘该怎么办?”

墨韵低声道:“将军与婉琰小姐只是兄妹而已,你可别在姑娘面前瞎说。”

云婧在前朗声说:“你们别在我身后窃窃私语了,墨韵,你说说看这位婉琰小姐有什么症状?”

墨韵哈腰走到云婧身边,说:“婉琰小姐这病已经有好几年,起先说是中毒,好几年了毒也未解。所以将军想要姑娘想个法子。”

云婧又问道:“几年之前发生了什么?你是从小跟将军一块长大,说与我听听。”

墨韵摇头道:“这个奴才真的不知道,只晓得,八年之前婉琰小姐和大小姐都意外中了毒。但婉琰小姐捡回一条命,大小姐去了。”

卿卿哼了一声,“我看,才不是什么意外。八年之前大小姐本要与皇上大婚,做梁国的皇后。但在大婚前几个月,突然中毒逝世。这怎么能是意外?”

墨韵怒道:“胡闹,难不成你要说是婉琰小姐故意为之?那婉琰小姐何苦把自己也搭上去。”

云婧喝道:“都住嘴,我去看看就知道。”

她的心里却想到昨夜收到的纸条,药奴,碧湖山庄。段府中人接连出事,这与药奴和碧湖山庄有什么关联?

墨韵又退到云婧身后,对卿卿使了个眼色,小声道:“此事怎可随意公之于口,咱们不过是奴才,那位可是婉琰小姐。你不要命了?”

卿卿不服气的别过脸,墨韵满脸焦急的叹息,还是跟上云婧的脚步。三个人往西院内里行去,还未到那处幽深宁静的客房,就听见段亦轩大声的叫喊。他一手拿着剑,追着一个大夫骂道:“庸医,没用。我若不杀你,岂能容你再去祸害别人?”

云婧捏住段亦轩的手,他痛的龇牙咧嘴,还不住的说:“你松手,让我杀了他。快松手。”

云婧一掌打在他胸口,段亦轩连连后退几步被几个小厮接住才止住。云婧头也不回的道:“卿卿,送大夫出去。”

卿卿拿起大夫落在一边的药箱,又扶起大夫跑到段府大门前。墨韵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云婧进到房中。

床榻上一个女子倚在段亦勋怀中,一只手紧紧的握住段亦勋的手,一只手抱住段亦勋的腰。看上去气若游丝,我见犹怜。云婧脸色一冷,清了清嗓子,“姑娘把右手给我。”

她拉过一个凳子在床边坐下,看也不看段亦勋。顾自拉过紧握段亦勋的那只手,沉着脸色拿脉。她的脉象很弱,云婧由不得皱紧眉头,“普通的药对婉琰小姐已经无用,只有传说中的可以起死回生的弱水豆才能救姑娘一命。”

云婧缓缓抬头看段亦勋,而他却盯着怀中的段婉琰。她顿时觉得眼前两人好似夫妻,自己则仿佛外人一般。心里泛起酸涩,眼圈尤是一红。段亦轩从外头冲进来,他身后还有跟随而来的曦和。曦和跑到云婧身边,垫着脚摸摸她的脸。段亦轩道:“我去碧湖山庄,偷弱水豆。”

云婧道:“你与将军是双生胎,若是前去碧湖山庄定会引起轰动,还会给梁国惹来麻烦。我去,整个段府,只有我能去。”

她此刻已经明白过来,段婉琰身中剧毒只有碧湖山庄的弱水豆能救。有人要引自己去碧湖山庄,可这理由又是为何?

两人还未说话,曦和就先大叫起来,“大娘不去,大娘不去。曦和不让大娘去,曦和不要大娘去。”

他叫喊着,哇哇大哭起来。云婧把他抱在怀中,轻声安慰道:“曦和乖,云姨娘定会平安回来。倒时候姨娘给曦和带好玩的好吃的可好?”

曦和抱着她的脖子,丝毫都不松手。此时段亦勋道:“碧湖山庄危险重重,你不能去。婉琰是我的妹妹,是我段府的人,不能让你为她去送死。”

云婧接口道:“好个段府的人。我愿意去碧湖山庄是本着医者仁心,而不是为了你段府。不论今日是谁得此症状,我都会去一去。我只有一个要求,让卿卿随我前去。”

语毕,她掰开曦和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正巧遇到折回来的卿卿,“卿卿,准备两身男子衣服,咱们去碧湖山庄走一遭。”

她又取下来身上那一块玉环佩,放到墨韵手上,“等我走后,这块玉佩送还给将军。等我拿到弱水豆,便会叫卿卿送回段府。”

墨韵迟疑着接过那枚玉环佩,见她神色毫无波澜,独自往客房而去。简单的要卿卿收拾了几件衣裳便就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