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校园闲暇
对于顾小曼来说，学习永远比工作轻松。在校园里，人会活得比较单纯，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务，也不需要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听名教授讲课，做笔记，看厚厚的书，身边还有许多年轻的学子，简直换了个频道。晚上回家看一会书，就专心写她的东西。
二、回家
校车走后，校园安静了许多。真真没有走，晚一点父亲的会派车来接她。只说是上午，没个具体时间，她无聊地坐在空荡荡的寝室里，望着一堆口袋，箱子出神。快中午的时候，寝室的门砰地推开了，爸爸，妈妈，还有小姑妈，居然一起来了，这也太隆重了。“真真，今天是你毕业的日子，我们庆祝一下，中午想吃什么？”小姑妈亲热地搂着她的肩膀。“火锅，热盆景火锅。”真真迫不及待。“好好好，火锅就火锅，本来我打算请你去吃西江花园的西餐。就爱吃火锅。”爸爸看上去心情很好，嘴角掩不住的笑容。
一车人浩浩荡荡向热盆景出发，桑塔拉轿车上空调凉气幽幽，十分地舒服。小姑妈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悄悄在真真耳边说：“你爸好事临门了，现在不是局长，是副市长了。你可真有福气。”怪不得小姑妈今天也来了，怪不得爸爸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怪不得车换了，司机也换了。小姑妈是爸爸最小的妹妹，只比真真大十岁，和真真关系处得像姐妹一样。她在人事局上班，以前在乡镇，后来缠着真真爸爸调到城里了，有什么事，总喜欢过来帮忙。
真真心里也胡乱地高兴，一顿火锅吃得酣畅淋漓，痛哉快哉。鲢鱼，午餐肉，牛蛙，兔肉，宽粉，木耳，筷子没停过，小姑妈对着妈妈说：“你看我家真真，吃起火锅来胃口好得不得了。”妈妈笑咪咪地，“喜欢就多吃点。”我家真真？姑妈今天多少有点讨好的味道，反而不是她平日里心直口快的味道了。管它什么味道，真真的全身上下，都是火锅的味道。
碧城离d市路程不远，若是不堵车，小车也就是两个半小时。昨夜通宵未眠，真真一上车便见了周公。软和的真皮坐上去十分舒服，汽车摇摇晃晃的，这一觉睡得真香。耳边传来妈妈温和的声音：“醒醒，到家了，还是个小孩子，这么贪睡。”揉了揉眼睛，已经到家门口了。司机殷勤地忙上忙下帮着把行李拿回了家，见没什么事情了，恭恭敬敬地说：“于市长，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了。明天早上八点半，我在楼下等您。”爸爸点了点头，妈妈热情地送司机出了门，脆生生地说：“谢谢，慢走。”眼角都是笑意。
小姑妈帮着做了几个简单的菜，几个人吃了晚饭，也有点累了，小姑妈见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也匆匆告辞，说是表弟一个人在家，还等着她回去做饭。
一家三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里是千篇一律的点歌，好像是谁谁点给过生的谁，然后叶倩文就“红尘呀滚滚，痴痴呀今生，聚散总有时……”爸爸拿起遥控器，调小了声音，说：“真真，你工作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市地税局，至于哪个部门，我也安排好了。不到下面的分局，女孩子别太辛苦，要发展也是过几年的事情。我给地税局张局长商量了，计财科挺不错的，和你的专业也对口，更是个重要部门。这几天你就在家玩几天，等人事局和地税局的手续办好了，再去上班，不着急的。”于父这一番话说得颇有几分得意和自信。真真心想，班上的同学好多还在为工作发愁和奔波吧，她这样顺风顺水，按小洁的话就是投生太好，命好。当时真真反驳道，难道我不优秀吗？现在看来，这话没底气了。
接下来几天真真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每天除了睡觉便是骚扰那三位毛跟朋友（当地话，就是发小的意思）。这几位和真真是小学，初中，高中同学，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一起上学一起玩，一起吃喝一起看电影。后来只有真真考上了大学，她们高中毕业就参加了工作，不过和于真真的情意没有断过，书信不断，过生过节贺卡不断，寒暑假真真回来聚会不断。如今我荣归故里，衣锦还乡，以后可以天天花天酒地了。真真这么想着，自己都笑出了声。
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四个人聚在老地方——李麻辣。这是四个人从小到大都喜欢的地方。从当初寒风中的小摊到如今装修颇有古香古色的韵味的中档小火锅，反正那好吃的味儿没有变过。今天做东的是虹。她高中念得一塌糊涂，却摊上个好舅舅，市中国银行的行长，不费吹灰之力进了中行，每天接接柜，偷偷补补妆，描描眉，一年到头收入还不错。
“庆祝我们的大才女归来，庆祝我们四个从此可以天天在一起，干杯。”虹的声音清脆又洪亮，引得周围的客人侧目。四杯琥珀色的啤酒统统下了肚，紧接着就是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天南海北，信口开河，肆无忌惮，口没遮拦，和往日一般疯疯癫癫。不知不觉中四瓶啤酒下了肚，虹还要喊酒，可儿急忙拦住：“够了，够了，再喝成了四个醉鬼。以为都像你，三碗喝了还能去景阳冈打虎。”
酒足饭饱，虹提议去k歌，四个人叫了两辆三轮车，摇摇晃晃向ok厅驶去。大厅里光线幽幽暗暗，深一脚浅一脚坐下来，软和的沙发，小桌上一盏欲明未明，朦朦胧胧的小灯，一瓶淡紫色的假花，一个座位牌，一张点歌卡。都喊心中腻得慌，叫了四杯清茶。台上巨大的屏幕上身材曼妙的女子在海边沙滩上漫步奔跑，有人手握话筒声情并茂地高唱“红尘呀滚滚，痴痴呀情深，聚散总有时…….”声音还不算难听，难听也得忍着。ok厅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你想发泄别人也想发泄，你的嗓音一般，怎么就不能忍受别人痛快一番。四个人凑在一起点歌，真真对唱歌兴趣一般，唯有邓丽君的歌还勉强，点了一首《我只在乎你》。
“你就点一首？你确定？轮一次时间可不短，我们都是一次点它五六首？”红瞪着她精心描过的丹凤眼好像看着一个怪物。“得得，以为都像你，麦霸！”菲菲就喜欢和虹抬杠。
台上的人轮流地换，歌不如人，好多歌重复唱着，没办法，流行经典的，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太吵了，也没法聊天，干脆微闭着眼睛，静静地在黑暗中品着淡淡清香的素茶，麻辣让肠胃有一点翻江倒海，温和的茶水吞到肚子里，十分惬意。
终于轮到真真了，小跑着上了台，音乐想起，一下子就投入了，“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继续……任时光匆匆流走，我只在乎你……”台下稀稀落落的掌声，当然是她们三个的。这就叫自娱自乐，自我欣赏吧。
真真唱罢回到座位，沙发上坐了一对璧人，昏暗的灯光掩不住两个人的青春美好，“真真，真巧，居然碰见了。”女子软绵绵的声音好像在发嗲。是高中同学，当时风云校园的校花校草，在学校里就敢惊天动地地谈恋爱，两个人走到哪里都是靓丽的风景线。“你们两位好，也是出来潇洒？”真真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在那边，还有几个朋友。真快，真真大学都毕业了，真是羡慕哦。在哪里高就？”校花随意问。顿了一下，“还没定，现在闲着呢。”“前途远大，前途远大，以后多关照。”校草客套了一句。“你们好好玩，我们先过去了。”校花拉着校草款款离去，留下一股好闻的香水味儿。
“他们还在一起，这校园恋情还真靠谱。”真真玩着桌上的号卡。“恋情？别人都结婚半年了，肚子里都有新生命了。”可儿不紧不慢地说。“什么？结婚？这么快？”真真觉得惊讶。“工作都四年了，很正常嘛。这小地方，结婚都早。以为像你，还是清纯的大学生。”虹一派老气横秋，阅历无数的样子。紧接着歌一首一首地唱，曲终人散，已是夜深沉。
可儿和真真顺路，离家不是很远，两个人干脆走回去。夜色清凉，天上一弯淡淡的月亮悄悄地穿过流云。街道寂寂，和前一刻的喧哗相比，心中轻松了不少。可儿像往日一般，挽着真真的手，慢慢地走着。“知道吗，虹快结婚了，可能就在明年五一节。”可儿不紧不慢地说。“什么？这么快？不是刚谈的朋友吗？跑步进入婚姻啊！”真真真的不适应这么快的变化。“小城市，女孩子结婚都早，你没上班不知道，亲戚朋友介绍的，催的，拖上几年，不好找了。”可儿见惯不惊。“那么你呢？”小真挽紧了她的手。“我？我和你们不一样。父母没能力，自己没本事，这个破单位快下岗了，一个月拿不了几个钱。介绍对象，条件好的，看不上我的工作，条件差的，我又看不上。”可儿的脸上有一丝哀伤。一时无话。
静了一会儿，真真问：“菲菲怎么样？”“菲菲高中毕业一直在家闲着，她家不是教师家庭吗？去年有个土政策，到边远乡村任教，起码干满五年，才能调动。工作问题解决了，就是天天嚷着在乡里条件差，闷得慌，几天才能回家一次。不过我听羡慕她的，起码不愁铁饭碗了。”可儿这样说着，掩不住的羡慕和落寞。往日四个人中，可儿和小真最谈得来，也最亲密。她不知说些什么，只是握住了她纤细的手，像小时候一样。两个人默默走着，不觉中到了真真的家。可儿笑着说：“快回去吧，过几天我给你打电话，我们滑冰去。”两个人像小时候一样，相互说着拜拜，就告辞了。
睡在软和的床上，真真一时不能入睡。想不到这短短四年，学校里的小女生变成待嫁的女人，嘴里全是相亲，工作，待遇。社会是个让人迅速变老的奇怪东西，不是肉体，是精神。大学校园是雅，这小城市是俗。脱离了大学校园这个到图书馆看书，到大教室听课，考试，复习的伊甸园和象牙塔，真真一时不知所措，面对即将来临的新生活。
第二天睡了个大懒觉，快中午了才起床。妈妈兴致冲冲地回到家，一脸的兴奋。最近几年她特别注意修饰和打扮，今天一身白色的套装，肉色丝袜，白色高跟鞋，脖子上的金项链闪闪发光，美发院刚做的齐肩大波浪十分的精致。“真真，这孩子还不起床。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半眯着眼睛穿衣起了床。妈妈迫不及待地拿出两个精致的首饰盒，朱红色的绒面盒子显得有点神秘。莫名就兴奋起来，打开一看，是一根24k纯金的项链，样式很特别，细细的链子上均匀地镶嵌着一粒粒别致的小金瓜。“哇，好漂亮啊。”真真眼睛发亮。“当然，这是我托人到中英街买的。这做工，这款式，国内没有的。”于妈有些得意。打开另一个盒子，是一根纯金手链，细细一看，整条链子是无数颗心型小圈相扣而成，精巧中不失活泼。“我亲爱的妈妈，我真是太爱你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你的女儿受之有愧啊。”真真开始贫嘴。
“来，我给你带上，我家真真是大姑娘了，明天就要上班了，当然要漂漂亮亮的。”妈妈满脸慈祥。“对，戴上，亮瞎所有人的眼睛。”真真的心情大好。带上项链和手链，在镜子前左顾右盼，搔首弄姿，在金首饰面前，任何女子都是虚荣的，肤浅的。
乔子健读完第二章，确定真真就是顾小曼，当副市长的父亲，地税局的工作，这个懵懂的女孩子将要进入社会，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她的面前就是一条铺满鲜花的道路。她会遇见和经历什么？他无比期待她的更新。发了邮件：“真真这个角色塑造得很丰满，很真实，学习和写作不要太累。好梦留人睡。”没有回信，他也觉得正常，她的文章就是她表达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