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千疮百孔的世界
作者:老五仁      更新:2019-08-03 17:53      字数:6300

而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就从来没有停歇过关于所谓的“神”的传说。

“神救世人,而世人不古”是神殿向外宣扬神威的一个最为重要的借口和依赖。传说在黑暗侵袭之前,神距离普通人类还是非常近的,时常出现的各种神迹也很好地证明了这一说法。而黑暗侵袭之后,之所以神会选择沉默,是因为人类的“不古”,是因为人类的愚昧无知,是因为神想要借着这一时机,好好地磨练一下他浩瀚神威笼罩之下的包括人类在内的“世人”。

这一切,当然只是孙放印象中加深对神殿那一帮神棍无比憎恨的说法之一。在地球的时候,关于神存在与否的争论便从未真正的停歇过。而就算自身有着难以解释的所谓“穿越”,孙放也绝对属于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很多时候,神,只属于那些安于现状,或者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们心底的一种寄托而已。孙放其实并不反感这种精神上的寄托,但一些人将之无限地放大化,甚至以此来愚弄那些已经够苦够悲哀的可怜人,则属于见着绝对高高扬起拳头的范畴了。

对神无意,对神棍痛恨,这就是孙放潜意识里的颇为顽固的思想。

而发现了七彩之色,孙放也再度和琳用眼神做了一次交流,同时对这个神秘无比的封印之地再次改变了一个定位。有着碧绿长弓所处的较小规模的封印地的先入为主的概念,两人当然不能免俗地将两个地方加以联想,而现在,最多的也只剩下对比而已。

早已由相关探察人员拟定的进入坐标,是一处封印明显有些淡薄,或者说因为地势而照顾不及的一处被一条深深的沟壑生生反为两半的凹陷之处。而根据一路上一直像个影子一般跟着孙放,甚至不时会冒出一些无味之话的贾斯蒂奇的解释,这个地方其实早在数十年前便由冒险者探索发现。只是那些高阶的家伙,在进入之后没有一个能带出丁点消息之后才会惊动各大势力。而在一队传奇强者进入,却只有一名队员带着测试所用的一些仪器亡命逃出,并且没有留下一句可做参考之话后便赫然长逝之后,这里才成为各大势力真正的重视之地。

后来在无数次有准备的探索之中,都未能再有所发现。那位拼命逃出的传奇强者,带出的仪器上也并没显示里面的环境条件有和异常,只是从一块留影晶石短暂地影象,才大致对里面有了一些表面的了解。

里面,是一个完全荒芜,甚至比暗黑世界还要苍凉百倍万倍的存在。

听到这里,孙放不由再度想起那个充满着生命力和表面绿意盎然的碧绿长弓存身之处。先前以为两者之间多少应该有些联系的想法再也站不住脚。而刚才联想到的所谓关联神的一些猜想,也在贾斯蒂奇的描述下仿若长了翅膀的出笼小鸟,慢慢飞远。

贾斯蒂奇的讲述并没有因为孙放的思考而断却,其实后面也基本不出孙放的预料。探察无果,这里当然就被规划为禁区里的禁区,若不是这次任务的发起人之一,那个神秘的圣弓前辈经过多方面的探察,最终确定精灵族的圣物很可能就存身于此,这个地方,几乎已经被众多势力选择性的遗忘。

为之无奈的地方,当然不会时常挂在嘴边,而虽然神秘但几乎探寻不到任何价值的所在,也根本不是这些忙着争斗,忙着培养有生力量的各大势力所能够给予太大兴趣的。

当然,这些只是孙放的猜想。贾斯蒂奇虽然不隶属于任何职业公会,但兽人一族和战士公会之间的亲亲我我已经是被普遍默认的事实。就算嘴巴太大,贾斯蒂奇显然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沉默。要不然,这一次的任务,也不可能有他一份了。

而在贾斯蒂奇的无意说辞间,孙放才隐约了解到了这些队员对这次任务几乎毫无保留地展现出必得之心的最大原因。

原因,当然是来自于奖励。

就算并未接到规则任务,但这些人类似出场费的收益也足以让孙放目瞪口呆,虽然因为不看好而并没有升起所谓的羡慕之心,但奖励之丰厚或者已经足以让这些战职者前仆后继,甚至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

一件超越本职业任何暗金的装备,五本法师公会经历几千年才成功研制出来的技能点书,以及本职业的终极套装。

职业套装不必多说,不是游戏的这个世界,终极套装也才真正展露了它的强大和适用之处。而那件超越本职业暗金的装备,也让孙放再次联想到自己的碧绿长弓,虽然很可能两者之间根本无从比较,但目前来说孙放也只能这样对比,才会隐约理解“超越所有”这个很容易被人忽视的概念。

而最重要的,无疑便是技能点书了。

技能点数,技能点书,一字之差却完全是两个概念。作为老牌绝对势力的法师公会,从来就没有放弃研究规则,解析规则的重大使命。而继一些似乎用处不广但依旧花费巨大的小东西之后(比如普通人能用来查看装备属性以及保存装备的小东西、能够修复装备耐久的修复卷轴等等),终于成功研制出了可以说是划时代的产品,增加战职者的技能点数的技能点书。

其实早在孙放觉醒之前,就曾经无数次听过这种绝对属于神器范畴的一次性消耗品。虽然每个战职者最多只能使用五本,而且有着不低的成功率,但这样的情形下,这种东西依旧足以逆天。而在研制成功的时候,法师公会便出面宣称,这种技能点书,无价。

因为花费,所以无价。而之所以一直没有放弃研制,则完全属于法师公会底子厚,并且有将这种物品当作这个世界里对于作出杰出贡献的战职者最为终极的奖励之一的打算。

事实上,在成功的时候,法师公会也确实是如此所为。至于其中是否有着一些势力之间应有的所谓猫腻,就不是孙放能够得知的了。

总的来说,这些家伙的出场费,远远超出了孙放。

而完成任务之后的奖励?拿贾斯蒂奇的话来说,无法想象。

任何世界,都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那就是利益。

而这些参加本次任务的队员,在有着丰厚奖励又附带着命令的模式下,争先恐后便成了一个非常正常的现象。虽然,孙放对此还是有着些微不屑。

奖励再好,也得有命享受才是。

没有过多的仪式,在几位传奇强者合力将封印暂时撑开一点缝隙,露出封印之地里黑忽忽的一个宛若野兽大口的黑洞时,孙放协同着琳,全神戒备着踏进这个为之准备了良久的任务之地。

黑暗,无尽的黑暗。

尽管有着自身的照亮范围,但刚进入之时孙放便有被黑暗完全吞没的感觉。而在那一点好似经过传送法阵一般的短暂迷失后,也就是切实感受到脚踏着实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足以在同阶战职者面前炫耀的照亮范围,在这个黑暗几乎凝结成实体的无名空间,竟然被生生压缩了一半。

虽然除此之外一时间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感受,但这一现象也足以让孙放感到心惊。而他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物品栏里传来的一点轻微的像是直接连接着心灵的异动,也让他有着些许应接不暇的感觉。

孙放的物品栏,也只有那块有着灵性的神秘宝石以及精灵王子如丢垃圾一般甩给他的所谓精灵圣物,会发生超乎想象的异变。至于那把收进空间项链的碧绿长弓当然也有可能,只是经过了空间物品和物品栏的双重隔阻,其变动应该不会有如此清晰。再说,孙放现在和碧绿长弓之间,也已经基本在感觉上融为一体,就算有着一些隔阻,他也能时刻感受到碧绿长弓的存在。(这里需要着重提一下,空间项链的性质,在这里设定成了介乎于完全封闭和部分封闭之间,所以碧绿长弓才能成功收进。原因,后面会讲到的。)

不过,现在的孙放,也不可能马上做一些探察。他和琳才站稳脚跟,以萨德为首的其他队员,已经接踵从外面相继进入。

很显然,在进入之前纵然都有着程度不一的心理准备,但这里几乎属于绝对黑暗的环境还是让这些精英战职者在瞬间感觉到不适。一番略显凌乱的相互探讨之后,像是约定一般将目光汇聚到孙放身上。

“兄弟们。”孙放的表情却显得有些轻松,当然并不是为了这些队员隐隐有看他表现的原因。从进入到这里的刹那,他也在心里肯定了先前对于这里的一些猜想。虽然和碧绿长弓所处的封印之地一点联系都可一说是没有。但孙放却敏锐地感觉到两者之间的共同点。

纯粹。

不管是碧绿长弓所在的纯粹的生命气息,还是这里纯粹的死寂感觉,都完全处于相对的非常相似的两个极端。物极必反的道理他还是隐隐有些体会,既然碧绿长弓很可能和精灵一族有着什么联系,那这里的情形,至少在孙放看来就有了合适的解释。

“这里的情形,咱们都看到了。”孙放的脸上浮出微笑:“大家有什么想法或者对策,在这个时候不妨都说说。”

孙放的胸有成竹的表现,在这一刻的确引起了一些队员的思考。战职者虽然都有无畏无惧的品质,但也只是相对来说。而突兀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以往的种种伪装,在这一刻多少都有了点消散。或者说,在完全脱离了外边那些势力代表以及长辈们的目光后,这些时时顶着天才光环的家伙,才有了一点回归本质的表现。

而这样一来,各自之间的差异,便越加明显。

除了孙放和一贯沉默的琳,萨德应该是属于最为沉稳的一个。而在孙放的冷眼观察之下,那几名来自法师公会的自己一直看不清楚的法师,都在这一刻有了刹那的动容表现。这其实并不难理解,尽管接近三阶,这些人毕竟都还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而一直顶着的天才的光环,则注定了他们以往修炼上的顺风顺水,至少在经历和磨难这方面来说,远远跟不上草根出生的孙放。

所以孙放虽然有些真诚但明显也带着些须调侃的话一出口,大多队员都没有发言的趋势。倒是有些不在乎场面和气氛的贾斯蒂奇,嘟囔着直接开口:“队长大人,有什么话你直说行不行?用得着这样打哑谜么?”

孙放苦笑,他也实在是有些遗漏了贾斯蒂奇这个明显的捣蛋鬼。

有人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其余的很多队员心下都是一松。诚然在当初,就算是现在也没将孙放真正放进眼里,但看着孙放稳重的表现谁都不会没有一些针对这次任务的思考。人都是善变的动物,而几乎所有的变化,都应该是针对利益而言。

萨德微微张嘴,却在旁边同伴微微扯动衣袖之下慢慢回复平静。孙放可是一直默默关注着所有人,而萨德显然属于重点。在看到他的表现后,孙放也只是微微摇头,嘴角牵起一抹微笑。

“其实我也没什么独到的见解。”孙放轻声道:“只是,我也不隐瞒大家,这里的环境我很熟悉,是感觉上的那种熟悉。”

等待众人有了一些斟酌的时间后,孙放继续道:“其实在进入之前,咱们肯定对这里有着不同的猜想。但我想问一句,大家的消息比我灵通,有谁听说过,这里是如此黑暗么?”

是的,黑暗。

孙放一句话便点到了众人心里疑惑且有些惊诧的重点。在外面几乎所有的以往探察的资料中,这里虽然荒凉,但并没有提出有如此的黑暗。虽然外面的只带着一些微光的世界大家已经完全适应,但这样的绝对黑暗,却完全是意想之外的事情。

黑暗,可预示了很多东西,而在黑暗之下,一点平常完全可以忽视的危险,都很可能成为队伍致命的威胁所在。

“我直接说重点了。”

等待众人再度消化,孙放的神色开始变得严肃无比:“从现在开始,队伍正式组建并时刻保持防御阵型。当然有别的想法的朋友在现在就可以提出。”

也许是感觉自己的话并不能完全表现出意图,在略一思索之下,孙放直接从空间项链里拿出碧绿长弓:“我的意思是,真正的队伍。如果在现在谁不愿意加入,直接可以离开。但我在这里着重提出一点:一旦组建队伍,就必须履行一个正式队员的所有义务。再直白一点,就是完全服从命令。”

说真的,孙放从觉醒到现在,就算算上地球上的二十多年,也从来没有如此的严肃过。所以就算是逼迫自己想要说出些再狠一点的话,也实在有些难以启齿或者说根本找不到那种感觉。不过有些了解他的琳以及贾斯蒂奇和萨德,依旧从孙放格外凝重的表情中猜测出许多东西。

没有人出声。

孙放拿眼望了望一众队员,神色稍稍有了点缓和:“好了,大家归队。”

“萨德,为第一副队长。”

整好队伍队型的瞬间,孙放几乎是随口说道:“里奇大哥为第二副队长,大家有什么异议么?”

一个成型的团队,当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发出命令的人。在这个单单感觉便给人一种极度不安全的地方,多预备几名发号司令的队长,实在属于必要。而作为惯例,在某些特定时刻或者队伍分散的时候,副队长就完全属于正式队长的存在。带领着队伍走出困境,根本就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其实到现在,孙放已经将自己所想,基本向所有人展示了出来。若不是背负着一个队长的名头,他根本也用不着如此耗费精神,而往往还不能讨得好处的作为。碧绿长弓在手,加上琳默契的配合,虽然不敢说天下去得,但在此时此刻,仅仅保全自己两人,显得要比顾及整个团队来得容易得多。

这是个完全超出想象,根本无法对比着已有资料的空间。

防御阵型,对于这个临时组建,其队员却大多属于精英一类的团队来说并不算麻烦。在各自依照职业分配好位置以后,队伍便准备开始展开探索。由于有着几个开启不同光环的圣骑士在队,大家也都慢慢从刚开始的一些不适或者其他想法中渐渐集中起精神。不得不说,圣骑士是最适合团队的一种职业,单单一些辅助性光环,在队伍才能将作用发挥到最大化。而有了圣骑士在队,也能给人以很大的安心的感觉。

“萨德,你指挥队伍前进,我先去前面探探。”

开始推动,孙放便将担子直接丢给萨德。队伍里也只有他一个弓手,虽然同样有两名刺客,但暗黑世界的刺客通常不会担任斥候一类角色,他们独到的聚气技能,可是输出的绝对好手。

萨德点头,却似乎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在进入到这里之后,萨德的表现便让孙放隐隐感觉到不解。萨德无疑是这个团队里最为沉稳,或者说最有心机的所在。但刚才的表现,却是绝对的有些让孙放意外。

或许,是装出来的?

孙放摇摇头,将这些不太着边际的想法暂时抛到脑后。从进入到这里,他便将整个任务的流程以及自己得知的一些信息完全输理了一遍,可以说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安全之上。不管任务能不能完成,保全自身都是首要的需要倾尽全部精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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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置均衡,而其中队员又没有小白一类的存在,在有着萨德的指挥下,孙放当然能够完全放心。进入到这里,他便很自然地将自己和琳看作一个小团体,而面对队伍的其他成员,便是一个绝对互相利用的位置。

所以孙放不希望看到团队在刚进入这里时便有分散的可能。

而主动提出承担探路的斥候角色,一是需要,再就是想找个地方,好好观察一下自己包裹里的小东西,到底有着如何的变化了。

和碧绿长弓所在的充满着生机感觉的封印地不同,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点空间都充斥着死亡和令人压抑的沉闷,其间更是带着一些毁灭的气息。这不是孙放神经敏感,其实在进入之前他绝对不知道毁灭是死亡之间的差距,但进入之后,这种感觉便显得异常的清晰。

压力。

虽不至于影响行动和自身属性,但几乎是直接作用于心灵的压力让心理承受力稍稍差一些的人绝对会有崩溃的感觉。而几乎是凝实的黑暗,则像是一个不知道中心在哪里的旋涡,注定了进入这里的每一个队员,从一开始便只能是无奈地随波逐流。

脱离团队独自向前探索的孙放,对环境的感觉尤其明显。尽管一直以自己良好的距离感对比着团队有了一个大致能够把握的方向和目标,但也只是片刻之后,心里便升起一种难以压制的怀疑。继而,这种怀疑便化为一个声音,在心底不停地提示着孙放:你走错了,回头吧!

没有理会这种和意念还在时相差无几的絮叨,孙放朝着一个方向快速行进。碧绿长弓在手,他的心也时常能够保持平静。只要将弓抓在手里,这些类似精神攻击,或者幻境一般的影响,便能够清楚区分,也没有一点的迟滞感觉。

死寂的环境,当然不能见到一点声音或者其他一些想象中的变化,不过孙放依旧有着仔细观察的目标。从进入这里,他便敏锐地发现这里的地面同外边的死亡之地有着明显的不同。泥沙为主的地面,显得并不是十分凝实。而在走出一段之后,他也发现了地势有着一定的坡度,从进入那里到现在处身的位置,是一个不太规则的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