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什么？柏丞相是想说我参与其中了，是吗？”胡定虏冷笑一声，心中已然明白，柏远山这是要让宣宗怀疑自己在这起案件中起着作用，一旦宣宗有了这样的念头，便会认为是朝堂之上的官员之争，对于案情本身就不会有太多的关注。

胡牧歌站在后排为父亲捏了一把冷汗，他偶有和子渊闲聊讲到朝堂凶险，可今日他才觉得，这朝堂真正的可怕的地方在何处，每个人都似笑非笑，一句话就是一个埋伏，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能把假的说成真的，真的被无声抹杀了。

胡牧歌抬起头，恰好看到宋子渊也望向自己，子渊的眼神中似乎在说，不用担心，胡牧歌微微点了点头，心中略觉安慰。

胡定虏冷笑之后，说道，“此事我虽偶在酒楼听得大概，纵有夸大，却也与方才太子所念状词案宗无差。此等惨案并非一人一家之案，更是涉及几十户人家。大晋这些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的事情，但凡有点血性，难道我们不该站出来吗？”

“我胡定虏事前未能及时得知此事，实感遗憾，得知之后，若还是能无动于衷，我怎么对得起陛下，对得起百姓！”

“胡太尉不用急着在这里慷慨激昂，胡家家学深厚，前些天光禄大夫才在浙江慷慨激昂，这没几日，胡太尉也亲自上阵了啊。”柏远山故意把胡牧歌也带出来，让宣宗想起胡牧歌可是刚从浙江回来。

宣宗经这么一提醒，猛地想起来，胡牧歌就是才从浙江回来，他刚从浙江回来第二天，长安就来了一个浙江告状的案子，还弄得这么沸沸扬扬，宣宗心中顿时起了疑惑，这胡牧歌和这起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宣宗调整了一下坐姿，眯着眼在底下的人群中搜寻着，道，“对对，牧歌，光禄大夫，你是刚从浙江回来的，这个案子你在浙江可有听说过？恩？如实说来。”

胡牧歌上前一步，道，“此案是平成县百姓所报，微臣一共只去了六县，其中并不包括平成县，是以不知此事。”

“父皇，光禄大夫在浙江行程匆匆，每日行程都是记录在案的，这里面可并没有写他去了平成县。”宋子渊站出来说道。

“对，你不说啊，我还忘了这个了。既然光禄大夫和这个案子没有关系，那就说说你的看法。”宣宗暂时在心中打消了对胡牧歌的怀疑。

“微臣以为，此案要审，但是不该由京兆尹审。”胡牧歌回道。

“哦？”宣宗来了兴致，“说说看，无碍。”

胡牧歌得了宣宗的首肯，便继续说了下去，“微臣以为，京兆尹本就是处理长安各项事宜，处理浙江省案情，诚如柏老丞相所言，不大合规矩。”

“再次，京兆尹此番侮辱关押学生，拒不审案的作为已经引起众怒，实在不适宜再继续交由京兆尹审理下去。但是此案却是如胡太尉所言，已然在长安甚至更多地区都引起关注，若是此案牵扯人数众多，若是处理不当，怕是日后招来后患。是以，微臣建议，将此案全权交由大理寺审理。”

“大理寺？”宣宗问道。

“大理寺主司全国刑狱重案，这么多人命算在里边，实数重案。再者，大理寺卿包正义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若是有他办理，想必定能服众。”胡牧歌继续说道。

“大理寺，倒是不错。包正义，人古板了点，不过差事还是办的可以。恩，不错。此案就交给他吧，柏丞相胡太尉，你们意下如何？”宣宗问道。

“臣无异议”两人难得异口同声道。

宣宗笑了笑，“好好，两位爱卿，这么一致，那就这么定了。太子，到时候好好处理一下。对了，你手上的那个大坝的案子也要注意查。”

“是，儿臣定当尽心尽力为父皇分忧。”宋子渊回道。

“这两个案子都是浙江的，若是光禄大夫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太子只管差遣，不用再来问我了。散朝吧！”宣宗离开座位前，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宋子渊心中极为高兴，父皇说了这么一句，就是相当于在众人面前肯定了牧歌，并直接将牧歌划为自己东宫的势力范围，以后若是找牧歌便不必太计较些什么了。

柏远山心中也暗自盘算，看来今日浙江连着出了这么几件事情，皇帝已经对自己不满意了，这才在最后把胡家指给了太子，划给了东宫。明面上只说太子可以随意差遣光禄大夫胡牧歌，可是这胡牧歌是胡定虏的独子，这不就等于昭告东宫地位稳固了吗？

一直以来太子可以议政，但是官员调派差遣这样的事情，都还是需要宣宗亲自过目的，如今陛下亲口赋予太子这等权利，这又是什么打算呢？

柏远山凭借多年的官场经验，已经发觉圣上的意图，他看了看那些急不可耐就围着宋子渊和胡牧歌打转的官员，眼神略带不屑和悲悯。

宋子渊以要办要案为由把胡牧歌拉出了人堆，两人一起去了大理寺。

“太子殿下，光禄大夫大驾，微臣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包正义正在办案，突然听到通报，太子殿下来了，赶紧出来了。

“无碍，是我们扰了包大人审案。”宋子渊客气道。

“太子殿下客气了，两位大人里边请~”包正义引导道。

上了热茶之后，包正义问道，“敢问太子殿下，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有要事，还需要包大人好好配合。”

“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为殿下分忧！”

宋子渊从怀中掏出案宗，递给包正义，道，“这是几日前，发生在京兆尹府前边的案子，想必包大人也有所耳闻，如今圣上决定将此案转交大理寺，还望大理寺公正断案，早日分清事实，还百姓一个公道。”

“微臣倒是听说过这个案子，圣上既然将这个案子交由大理寺，我大理寺上下定当早日破案，查明原委，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让坏人姑息。”包正义说道。

“好！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让坏人姑息！”宋子渊叫好道，“包大人一身正气，实在是令人钦佩！若是多一些包大人这样的好官，又怎会闹出浙江省的案子只能跑到长安才能审呢？”

胡牧歌见子渊已经交代清楚案宗，便问道，“包大人打算如何开始受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