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两声,直勾勾盯着柳林。
“世襄严重了,孤怎么舍得你离开呢?”
“罪臣不敢居大,依律当如此。”
纵使李启嘴上万般挽留,柳林心下仍然一片寒冷,就连对自己,也改称了罪臣。
他认与不认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那还何必不认账,消磨君臣间最后一点情分。
“看来世襄果然是不爱官场爱美人啊!孤不成全你倒显得有些不谙风月了。这样吧,孤实在舍不得你,为着时时好教你回来使孤见见,给你安排个闲差可好?既全了世襄之意,还不至君臣分离!”
“全凭皇上安排,罪臣谢皇上厚爱。”
柳林重重磕头在殿前十指扣在地上,指尖泛出失血的白来,几乎要把汉白玉的地砖摁出几个指头印来。
李济和面无表情在朝中各人脸上扫过一圈,尤其在柳家的几人脸上多停顿了些时间。除了几个耐不住性子的,更多的人懂得今天这场戏码是为了什么,依旧不动声色等着继柳林之后成为柳家新的支撑。
如此……根深蒂固。
念及前些日子柳新手心那颗珠子,李济和脸色越发晦暗。柳家所图甚大,不可继续放任了。
天命之人吗?他并不想给他们机会,这江山终归是李家在管着关天命何事。
想凭一个黄毛丫头就搅动南国权力分布,柳家也就这点本事!
……0
柳府。
柳新频频弹错,一抹殷红自指间滑落,被琴弦一分为二,碎在那尾琦玉琴上。
“青青心不静。”
柳新抬手按在胸口,那里跳得很急。
“不知怎么了,有些不安。”
柳玥将绢帕覆在琴上,那血珠就顺着绢丝晕开来,在雪白的帕子上,触目惊心。
柳新的心跳得越发厉害。
柳玥将目光定格在柳新脸上,“青青你须明白,无论发生什么,你若不坦然。。便无人与你放宽。”
“何况,青青能做什么呢?这是天下大势。”
她能力低微,现如今只能顺势而为。
如此,慌什么呢?
柳新果然沉静下来,就着柳玥的帕子将琦玉上的血迹拭去,续着此前的曲子继续弹了下去。
……
柳林是带着圣旨回府的。已经不能再称作柳尚书,而是太府少卿。
这是继年前被罚俸后第二次被天家针对了,柳林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当官当到这种没有俸禄还要被皇帝绑在裤腰带上提溜着给底下的猴儿们做警示,真是……一言难尽。
柳新刚在安都有些人气,进了贵女们的圈子里,转眼就因为柳林贬谪又被踢了出来。
她这才算是真的明白了柳玥说的:“无人与你放宽。”
随着柳林降职的事情在安都传开,另一则流言也发酵似的席卷各家夫人小姐的耳朵。游船夜宴上,柳新对太子侧妃无礼,遭到太子殿下厌弃。
传言竟还是柳孟听见了说与她听的。
柳孟捧了绣花绷子到她屋里同她挤到一张床上,安慰之意很是明显。
“青青,那些个话可别放在心上,世人就是这般,逢高踩低。”
柳孟正在绣的帕子上一方优昙花开得自在。正如柳孟其人。
柳新虽然知道这些个道理,但是想着这段时间苦心努力付诸东水还是免不了有些低落。
更因为事关太子殿下她心里沉甸甸的。内心虽然知道,她不曾对叶昭昭无礼,李济和也不曾对叶昭昭有所怜惜,但是,叶昭昭同李济和对视时那脉脉含情的神色却不似作假。
她是无关紧要的大臣之女。。另一位是新婚燕尔的侧夫人,怎么想,这说法都无可挑剔。
好在有柳孟开解和柳芸耍宝,倒也宽心不少。
一时间原本热热闹闹的柳府竟然成了德康坊最安静的去处,甚至有心人要访崔景行都要绕过柳府大门。
柳林闷在书房好些天。随着官职的降低,他甚至连上朝都是可去可不去的那种。偏生李启有心,每每上朝都要将他拎出来看看。
搞得他在朝中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