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公主需不需要歇歇？偏殿备了茶水和糕点。”

“多谢如画姑姑，我还有一方画没绣完，要早些回去的。”金灵没什么架子，即便如画只是宫婢，也从不曾疾声厉色。

如画目送她离去，看着看着竟看出了几分琼书的影子，“琼书你生了个好女儿……”

说罢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不可说，不可说。”

“金灵公主，”华子湛挑了挑眉，有些凝重，隔着一丛灌木，看向女子。

李文绛动作一滞，随后把手中的瓷瓶塞好了藏回袖中。回身福礼：“湛公子。”

“常用不忍灭，对腹脏不好。公主身娇体贵，望自珍重。”华子湛声音很轻，只有两个人听得见。

李文绛捏紧袖口，面上淡淡，“湛公子，金灵失陪了。”转身就走，脚步并不慌乱，但走得极快，裙摆摇曳。

“公主，女子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湛公子还是顾好自己吧。”

她就像是受惊的刺猬，瞬间立起了周身的刺，阻挡着所有人的靠近。偏生这样子更暴露了她内心的柔软脆弱。

不过片刻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直到绕过御花园，远远在看不到华子湛，李文绛才松开手，从袖中取出那不过婴儿拳头大的瓷瓶。“呵……对自己好一点？我会的。”

将瓶中无色的液体缓缓倒在手上，揉开，手上柔润的光泽渐渐退去，露出苍白粗糙的肌肤。那股隐隐暗香也被驱散在风中。

华子湛是奉召入宫。华临使臣仍旧是以华子白为首，与其让他们私下会面，泄露南国一些国情，不如由天家安排，好防患于未然。等抓到什么把柄，处置起来也有名目。

离开了华临，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不受他控制了。这些事当然不能在李氏面前说，只能等登基大典再做筹划。而遇见李文绛，大约是偶然吧。

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华子湛感觉很是好奇。

不忍灭，是为复仇开的花。

十日时间眨眼而过，上元节清晨，自安都城外十里就开始有驻军围锁，皇城之中祭鼓长鸣，庄重非常。

柳府外也满是武廷卫，卫兵的长枪之上都换了崭新的红缨，长长两列，同大红水锦绵延直到德康坊外，耀目之极。这是南国李氏第一次族内皇权交接，迎娶新后。

丑时方过，柳新就上大妆、戴凤冠，谢过先祖，辞别父母兄弟姊妹，从两列武廷卫中间缓步走过，曳地的凤袍滑过铺地水锦，身后是宫中来的六位大宫女，分别捧了生辰册、嫁妆单子、婚帖和一方白帕。另有两人空着手，是为了在宗庙中接册封诏书和凤印。

迎娶新后，相比于寻常成亲更多了入宗庙宣旨册封和昭告天下两步。

李济和并不会来迎亲，而是宫中派了銮驾，在这道的尽头。这水锦铺就的道路，有个名字，叫做，辞亲道。行过辞亲道，便是夫家人。嫁到天家，此后便不能以柳家人自居。

柳新走的缓慢，一步一顿，而柳林柳萌都无权送嫁，她只身一人，身姿娇弱，此刻立在天地间，却不容任何人小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