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给昕兰宫指派的两名教习女官,被淑妃的人打了出来,怕是让淑妃多心了。等下臣妾亲自去一趟。”
柳新将在宫中安排的事说了些,像是大臣来汇报事情一般。
“后宫的事情,阿新做主就是。”
李济和也秉持着用人不疑的心态,放手让她去做。只是如果柳新的态度能更随意一点,就更好了。
“孤午膳在凤鸣宫用,你也别急着那些事儿,午后醒了再去。”
“是。”
帝后相随的风景,在宫中可不常见,一路上宫女内侍们都嘁声暗中留意,行到身边便很响亮地行礼。
柳新一一应着,恍惚间有几分视察铺子时的威风。一双冷清眸子扫过谁身上,都让那人精神一凛。
李济和越瞧越觉得这姑娘可爱极了。冷着脸时像只小老虎,内里却是只鹌鹑。那些个阴谋论早被丢在了脑后,早就忘了他曾对这小丫头诸多警戒。
柳新感觉到他的注视,不期然撞进他满眼的笑意中。“皇上看臣妾作何?”
“今日阿新妆容甚是得体。”李济和面色不变地扯出这么一句话来。
身后田忠一个踉跄,险些把自己绊在地上,这还是他曾经冷清的主子?竟和女子讨论起妆容得不得体来!
果然成家对男人的影响是巨大的。
柳新诧然,也看到了田忠的讶异,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上浮起一片红云。
想来母后所说看着正经实则油腔滑调的,不会就是李济和吧?
走到凤鸣宫外,就见着一华服夫人与秋黛揪扯:“让我见见皇后娘娘!我不能出宫!我不能出宫!”
“那是父皇身边的瑾昭容。”
在宫中也算是奇葩一枚,明明像村野妇人一般野蛮,贪图富贵,自私自利,偏偏被送进宫来。被招幸过一回就极为自得,时时向穆向莲要求要晋升妃位,独掌一宫。
柳新做过功课,也知道这人来求什么。
新皇登基,后宫原来的妃子们便要分门别类地处置了。有子嗣的送出去与子嗣同住,没有子嗣的,便要送到夏宫安置,直到太上皇百年之后,遣送皇家庵寺相伴青灯古佛。
尉迟瑾并无子嗣,位份也极低,是注定要送往夏宫的。
“皇后娘娘!”
尉迟瑾眼尖,立刻就瞅见了正往凤鸣宫回来的敌后二人,抱起繁复的宫装就向着两人冲过来。她有几分功夫在身,速度极快,李济和眼神一边,下意识将柳新护在身后。
尉迟瑾却在柳新面前刹住脚步,仰起脸,立刻就挤出几滴眼泪来,哭诉开:“皇后娘娘啊!臣妾实在是没活路了!臣妾无依无靠被送去夏宫就是要臣妾的命啊!”
说的好像其他被送去夏宫的人有依有靠似的。
她这破命哭喊的模样,像极了当年耍无赖的红柊。只是尉迟瑾还不像红柊那样有理有据有底气,哭喊起来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还不时眨眨眼偷看柳新的神色。
有几分傻气。
据说这是个修月人通过多方渠道安排到宫中的探子,这模样,怎么也和善于隐藏心机颇深的间谍扯不上关系。
“夫人也别做这般的戏。到了夏宫,本宫也不会克扣你们什么,吃穿用度少不了,还清净得很。”
柳新坦言道。
尉迟瑾听到了准话,似乎就放心了,扯开帕子,沾沾脸上硬挤出来的泪,“早不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