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氏陪嫁琼书，年十九，尝为姑苏董氏庶女，董氏败落后投安都穆氏，未签书契……”

柳新着重查穆向莲身边侍候的人，但是，穆向莲自十六年前，身边的宫婢便是一年一换，除了如画姑姑以外没有常侍候的人，当年的陪嫁也已经过世。

“皇上，这位琼书……”

“唤我的名字。”李济和从柳府回来后边分外沉闷，现在又在这种问题上格外注意，柳新不免要想，自己是不是哪里惹恼了他。

于是老老实实改口：“瑾郎。”

“嗯。要问董琼书？”

看李济和瞬间柔和下来的脸，柳新心中那个高冷威武的形象逐渐在崩塌。“嗯，这位我不曾有过印象，这里标注是死于廷杖，却没有具体原因。”

李济和颇有耐心道：“董琼书是金灵的生母。”

柳新蓦然一惊。

身边陪嫁怀了龙嗣，这种事情发生有两种情况。一是主子身子不方便，做主让陪嫁侍寝。另一种便是，陪嫁起了别的心思，私自爬床。

而从杖毙这一处看来，当是第二种。

此后穆向莲将李文绛养在身边，待如己出。至今，两人好似亲生母女……

“不可能是金灵。她不敢。也不会。”

李济和断言道。一个从小就没见过生母的孩子，怎么会因为未曾谋面的一个人而对有养育之恩的母后起了杀心？

便是有，宫中负责排查用毒的女官、侍卫那么多，便是厨娘要下毒也得不着机会何况李文绛根本没什么机会接触这些。

柳新却不敢苟同，李文绛为了穆向莲伤心是真的，但是她有最大的嫌疑也是真的。

“也许其中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吧。”

李济和道：“也许你是对的。此事交与你，你尽管放手去做就好了。”

说罢放下看了一半的起居录，将柳新拉进怀中，竟做出一副你看吧我看你的姿态。

“阿新，天命之女与我而言也许真是个不错的想法。”

李济和正色道，但是手上动作一点也不慢，将身体紧张的柳新放在腿上，揽紧了腰。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姿势了，既能看到柳新脸上的红晕还能感受到最奇妙的触感，少女清甜的味道也近在鼻端，心里很是满足。

柳新也摸透了些李济和的脾气，并不慌张，坐稳了再次捡起一卷来继续看，一边回答道：“瑾郎何出此言？”

“很久以前，我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人一直默默注视着我。我见惯了刺杀什么的，有段时间常感到惶恐不安。一时耐不住竟去找国师讨法子。”

那是第一次，李济和听到天命之女这样的话。第一时间觉着就是阴谋。让贺淮多次查探，见过柳新之后，那种熟悉感，让他将目光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看她学着管家，看她练琴练到手腕酸麻，看她与身边人笑闹，最后越来越胆大，将手伸向更远的地方。

她到底想做什么，他一直有预感。

柳新听着，思绪也往回追溯着，她的妆奁中至今还留着一只装了玉珠的勾丝银香球。

“瑾郎，是我。”

李济和笑了，“我知道。”

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填回了心中，一直以来让她惶恐迷茫的感情，忽然充实起来。

两人的交集远不止鲁东援灾，远不止游船夜宴。

柳新闭上眼睛，她原来一直都不需要怕。于是闭上眼睛，靠向了那个怀抱。

“是我，心悦瑾郎十年。瑾郎如何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