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外人时姐姐还是唤本宫一声青青好了。姐姐且说，能力所及，定不推辞。”

崔乐看了她半晌，室内的药香浓郁到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以后再说吧。”

现在，不合适。

柳新也不勉强，她现在不说，便是觉得没有必要说，她自然也没有必要催。

大约戌时过半，床上传来清浅的呓语，已经有些困倦的柳新很快惊醒：“母后？”于是很快室内就忙碌起来，端茶倒水，洗了帕子，全都是在永寿宫候着许久的宫婢。

“青枝……”

“母后，臣妾在这儿。”柳新忙攀住穆向莲伸出来的手，不过数日，已经宛如枯柴一般，尽显老态。

穆向莲眼神有些浑浊，目光扫及崔乐时有一瞬间迷惘：“是金宁吗？”

“妾身德妃。”

崔乐与这位太后也并不亲近，往日也只是礼节性地拜见，所以穆向莲一时没认出来。

“哀家的皇儿呢……”

“臣妾已经去请了，他们在御书房议事，今日边境有些不安定。”

柳新柔声说道，生怕穆向莲因为李济和兄弟不在感到伤怀。但是此情此景让她不禁想起阿娘，也许当时她和哥哥的缺席让阿娘十分抱憾。于是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因而一时竟没察觉到，穆向莲问及所有皇嗣，除了金灵。而金灵，也确实没有在此侍疾。

“青枝，宫中已经在为哀家准备后事了吧？”

穆向莲声音并不显得有气无力，倒像是痊愈了一般，除了仍旧动弹不得，面色还算红润。

但是这份洞察世事的萧瑟，仍旧让柳新心痛不已，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大夫说，他只能用这种方法帮助母后摆脱痛苦。”

“帮哀家谢谢这位神医吧。”

柳新又是鼻头一酸，不知道昏迷的日子里，母后承受着怎样的痛楚，竟然听见自己时日无多还要谢谢拿走她姓名的人。

“太上皇驾到！”

最先到的是李启，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闯进永寿宫来，柳新识趣地让开了穆向莲身边的位置。

两只同样干瘦的手握在一起，却没有过多言语。直到李济和进来。

穆向莲终于开口了：“待臣妾去了，接她们回来吧。”

柳新大约知道，这个她们，指的应该是舒洋和李文吉。

李济和同李济衡上前两步并肩跪在榻前，李济和一言不发，李济衡红着眼嗫嚅些许，掏了掏袖袋，摸出一张红纸。“母后，您要早些好起来。儿臣才有了意中人，还等您帮着看八字呢。”

穆向莲眼睛一亮，但是随即暗了下去：“你这混小子……”说着低低地笑了，“有人能看着你也算好事。只是，哀家怕是看不见那一天了。你切记要给国师看看这八字，合不合的上……”

仿佛渐渐耗尽了力气，穆向莲的声音越来越低。

李启哑着声音问道：“金灵呢！”

穆向莲扯了扯他的衣袖，“她守着臣妾好些日子了，便让她歇一歇吧。”

话音刚落，一道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进来。

“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