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瑶没能堵住我的嘴,不知是急的还是动作太大,轻喘了几下。
秦安然误以为她是要动手,伸手推周瑶。“你为什么打人?”
周瑶险些一个没站稳,从楼梯上栽下去。
现在是课间,来来往往的同学很多。
我阻止秦安然,小声说:“算了,我们走吧。”
看也不看周瑶,我们迅速下楼。
“骆冉冉,你给我站住!”周瑶追上来。
从刚才我就注意到,周瑶的脸色不好看。不过是几天没见,人就瘦了一大圈。
而且,体力有些不济,看起来像是生病了。
我刚要回头看,头发就被周瑶拉扯住。
她下手很重,我的头皮好像都要被掀起来了。
“嘶!”无法回头的情况下,我将手臂弯到后面,胡乱地拍打。
这个周瑶,也太可气了!
我咬牙,不由又用了几分力气。
‘啪’一声,兴许是打到了周瑶身上,她整个人失衡,猛地往后倒。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我们两个人一起从楼梯上滚下去。
秦安然跟郝珊惊呼:“冉冉!”
我眼前,天地颠倒。
好在,只有五级台阶。
落地的瞬间,周瑶仍不忘使阴招,狠狠地拉我一下。导致我的右肩重重地撞在地面上。
“冉冉,你没事吧?”秦安然第一个跑过来。
郝珊也急得快哭了。
两个挚友见我疼得双眉绞着,小心翼翼地将我扶起来,还没来得及问我伤到哪里了,就听周围的同学惊呼一声:“血,周瑶流血了!”
我艰难地转头看去,视线中出现大面积的血色。
周瑶躺在我脚下,神情痛楚,呻吟声都发不出来。在她身下,暗红色的血液蜿蜒着往楼梯下淌。
震惊过后,我很快冷静下来。
只是从五级楼梯上摔下来,周瑶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而且,看样子,血是从她双腿之间流出来的。
难道,她……
“快去叫老师!”
“打120!”
周围乱糟糟的,不知道是谁忽然责备我:“骆冉冉,你怎么把周瑶伤成这样?”
我刚要反驳,一道影子猛地从我身边跑过去,蹲到周瑶身边。
安兴?
看到熟悉的背影,我忽然有种预感,胸口不由阵阵发紧。
安兴温柔地问周瑶:“很疼吗?我抱你起来。”
周瑶艰难地撑开眼皮,看向我这边,“都是骆冉冉,是骆冉冉她推得我!”
怒火窜上来,我讥笑道:“恶人先告状。”
“对,你是恶人先告状!”秦安然也很生气,声音尖利非常。
“住嘴!”背对着我们的安兴忽然历喝一声。
他的声音有如轰然倒下的山石,压住我的胸口。
那一瞬间,我觉得难以喘息。
不自觉用力抿紧嘴唇,手脚渐渐冰凉。
安兴费力地将周瑶从地面上抱起来。
暗红色的血沾在他身上,他却毫不在意。而是柔声细语地安慰周瑶:“你忍一忍,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眼前的一幕,跟往事重合。
记忆里,安兴也跟我说过相似的话。
新婚时,熬骨汤给安兴喝。剁骨刀使用不当,伤到自己。
伤口很深,流了一地的血。
安兴紧张地帮我止血,“宝贝,你忍忍,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当时,他眼神焦急,比我还无措。而温柔的语气,却好似缱绻的微风,吹进我的心窝里。
回忆的场景面对安兴怨怪的眼神,一片片碎裂。
“骆冉冉,你真让我失望。”
一句话,好似锋利的匕首,直接刺中要害。
我心痛的话都说不出来。
“安兴!”我抖着声音叫住他,“我什么都没做……你相信她,却不肯相信我吗?”
安兴没有回头,甚至,脚步也没有停下。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我‘嗤’地笑了——笑自己太较真。
如今的我们,不过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我还奢求什么?
可,心好痛。
我克制自己,没再去看安兴的背影。
心想,很快,我要让你爱上我,无法自拔那种。
虽然这样想,可两节课上下下来,我有些魂不守舍。
中午放学,不等跟秦安然还有郝珊打招呼,我人就匆匆走出学校。
学校不远就有银行。
我拿着自己的银行卡,查询卡中余额。
当看到屏幕上那一长串的数字,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三十万,足够付烩香人家的房租,让我妈过一阵好日子了。
可,这个数字,即便在零六年,也远远不够。
我要赚更多的钱。
至于这三十万怎么处置,我早就想好了
将卡从柜员机中退下来,我小心收好。
目前,我暂时不打算把这件事透露给我妈。
小姨跟小姨夫还寄主在我家,我怕我妈容易心软,钱很容易就会被骗去。
还是暂时由我保管的好。这些钱,必须要用在刀刃上。
从银行出来,我给黎华灿打去电话。
即便是中午,听声音,黎姐仍很忙碌。她邀我下次去她家里吃饭,顺便见见心心。
我跟心心这孩子有缘。黎姐说我们虽然就见过一次,可心心竟然就记住了我,还满心期待我会去她们家做客。
挂掉电话,我会心一笑。
救了一个孩子的命,我觉得很欣慰。
晚上放学以后,我先去的烩香人家。
我刚走到店门口,就听房东李阿姨的声音传出来,“小徐,老张头都来了,你表个态。”
我进门儿,就见我妈闷不吭声,正擦桌子。
她手腕很用力,桌子早就被她擦得锃亮,桌角不住地晃动着。
而那个劣迹斑斑的老张头,正呲着黄牙,眯缝着小眼睛,很露骨的打量着她。
“你要是同意了,咱俩明天就扯证,这面馆的房租,我帮你交了。”他作势要去摸我妈的手。
我妈慌忙绕开,去洗抹布。
房东跟老张头跟上去。
卖炸鸡的童师傅跟他老婆童嫂也在。两个人都好事,正低头嬉皮笑脸的议论。
“小徐啊,我看老张头挺好的,你还犹豫个什么劲儿啊。你一个人养孩子不容易,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不是好心给你介绍呢吗?你还端上了。”童嫂嗑着瓜子,瓜子皮随意往地上扔。
后厨的马师傅看不下去,正默默地扫地。
我妈拧着抹布,低头干笑着说:“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好什么啊。”房东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两万多的房租都交不出来。女人啊,还是应该找个靠山,何必出来跟男人一样拼命。你就是犟,怎么说都不听。老张头多真心啊,钱都给你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