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发小?”王永的神态将他的心虚暴露无遗。
“小姨夫,你忘了,铁锹哥是霞河村跟你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啊。我小时候还去他家地里掰过玉米。被他妈教训过,印象很深刻。”
其实,我三岁多的时候就随我妈来到燕市,在农村生活的那段日子,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铁锹也慌了,“好、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王永,是你小子啊。”
“铁锹啊,这么多年不见,你可比以前胖了啊。怪不得我没认出来。”
两人假惺惺的寒暄,周围那几个人都有些败兴,暗暗啐了几口。
他们都没想到,我竟然认识铁锹,并且知道他跟王永的关系。
王永也没办法再演下去了。
他假模假样地给铁锹递烟,“都是自家人,事情就算了吧。”
“我这兄弟……”
我上前几步,一脚踩在那人手指上。
那人痛呼一声,随即在众人的注视下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
我妈松一口气,“人没事就好。”
同时,她眼底一抹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
我对我妈还是很了解的,就算是她在乎姐妹亲情,可她不傻。
这一下,她恐怕全明白了——都是王永设的局,想要从我们这儿套出方子来。
念在铁锹跟王永的交情,我妈给他们免了单。
人一走,王永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一根接一根儿的抽烟。
马师傅不快,喝道:“要抽出去抽!”
王永被伤了面子,想吵回去来着,可触到我妈的眼神,他激灵一下,识趣地走了。
我走过去,悄声对我妈说:“王永这个人靠不住,心思也歹毒。”
我妈没说话,敲键盘的手几次顿住。
我心想,看我妈这反应,估计也渐渐察觉王永的险恶用心了。
既然这样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
“冉冉,你拉我去哪儿啊?”
安兴不甘不愿,几次想把自己的手抽回去。
我力气大,没让他得逞。
“去洗脚房,带你去修修脚。”
“洗脚房,那、那地方去不得。”安兴紧张到又开始结巴了。
我扭头看他,眼神透出几分严厉。
安兴被我看得不自在,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为什么知道洗脚房去不得?”
安兴目光向上,不敢看我,“我在家洗过脚了,不用去什么洗脚房,浪费钱。”
“我请你。”我潇洒地拉着安兴,直奔洗浴一条街。
这条街在我们燕市非常的有名。
到了晚上,这里到处是旖旎的灯光,还有门口,打扮暴露不失妩媚的女人。
她们对过往的男人报以微笑,纤手一勾,就似要把人的魂都勾了去。
“就是这儿了。”
看着被粉色霓虹灯装点的招牌,我轻笑一声,拉着安兴,毫不犹豫地走进去。
洗脚房里,飘着一股非常浓郁的香味,灯光暧昧温和,不时响起一声呢喃,似远似近。
在踏入洗脚房的那一刻,安兴浑身紧绷,“冉冉,你是认真的吗?”
我冲他坏笑。
心想,臭小子,老婆亲自带你来这种地方,也算是你这辈子最难得的一次体验了。
洗脚房角落。
阴影里站着一个人,正在吞云吐雾。
漂亮的烟圈混在光影里,惝恍迷离。
“呦,你们多大,没成年吧?”此人说话声音很好听,软软的,媚媚的。
“没成年就不能洗脚吗?”我理所当然地回答。
对方嗤地一声笑了。
她站在阴影里打量我们,将一根烟纤细的女士香烟缓缓吸完,才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出来。
女人梳着利落的马尾,细长丹凤眼,薄唇勾出好看的弧度。
我认得她,谷云。
说好听点叫洗脚技师,不好听的,就是洗脚妹。
“看你们还是孩子,我干脆给你们打个折好了。”谷云笑着上前。
我拉着安兴,坐在靠墙的实木沙发上。
眼角余光小心打量洗脚房。这里装修的很简单,却收拾的很干净,某些细节还能够透露出老板的品味来,就比如我们手边的靠枕,全部是手工缝制的,上面还有精美的刺绣,颜色淡雅,形象生动。
期间,安兴一直试图挣脱掉我的手。
这种地方让他觉得不自在。
谷云看到我们的小动作,露出淡淡的笑容,“你们一起来吗?”
“当然是一起了。”
谷云端来两个香柏木浴足桶,在桶中加入药材包,又给我们添入热水。
“脱鞋吧。”我看安兴僵住不动,小声提醒他。
我从容地脱掉鞋袜,享受谷云的服务。
“你们有钱吗?”见我把脚泡到桶里,谷云又迟疑地问了句。
我把钱包拿出来,向她展示里面的红色钞票。
我自己的存款不算,自从烩香人家开启疯狂盈利模式,我妈给的零花钱就很丰厚。她总觉得过去亏待了我,在钱这方面对我从不小气。
谷云瞪着眼睛,看清我钱包里有厚厚一沓红色的钞票,才收回视线。手上的动作也殷勤许多。
她低头嘀咕道:“现在的孩子真不得了,小小年纪,零花钱都要比我一个月赚得还要多了。”
“你们这里有温泉鱼吗?”我背靠在沙发背上,整个人被热水一蒸,浑身的疲累被消解不少。
“有的,我这就去给你们拿。”谷云眉开眼笑,动作很麻利。
见谷云进到里间,安兴不安地问:“冉冉,我们什么时候走?”
我闭着眼睛,舒服地轻哼两声,“你急什么,泡完脚就走。”
安兴不安地绞着手指,人有些坐不住了。
我拍拍他的手,眼角一掀,看他如今这幅模样,忍不住笑了。“温泉鱼你肯定没享受过吧。为了感谢你以身试菜,今天你尽管提要求。”
安兴被我小手潇洒一挥的模样逗笑了,“冉冉,你今天有点儿奇怪,这条街上那么多洗脚房,为什么专门奔着这家来?”
我微微有些吃惊,没想到安兴的感觉还挺敏锐。
我确实是专门奔着这家来的。
至于原因……
我转转眼睛,指着谷云离开的方向,一脸神秘地对安兴说:“刚刚那人是这家洗脚房的老板娘,我告诉你一件关于这家洗脚房的秘密?”
被我的情绪感染,安兴好奇问道:“什么秘密?”
我坐直身体,凑近安兴,故意沉下声音说:“其实啊,老板娘是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