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谷云的手刚一伸过来,小姨就装作手抖,热水一股脑儿的浇下来,全部浇在谷云的手背上!
就连我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一定很疼吧?
“啊!”谷云惊叫一声,迅速将自己的手抽回去。
“你干什么?”
“你眼瞎啊!”
眼看谷云的手背迅速红肿,与她同桌的男人们愤然拍桌而起。
小姨装无辜,露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暗地里,却得意地剜了几眼谷云。
我摇摇头。
就算小姨是我的亲人,她所作所为我实在无法苟同。
可怜了谷云,为了赚两千块钱,从此被小姨记恨上。
“老板,你们是怎么开门做生意的!”
“把人都给烫伤了,必须给个说法!”
我妈身为店里的老板,慌忙上前收拾残局,低头哈腰的赔罪。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店里闹成一团,没人真正关心受伤的谷云。
就见,她一个人捂着受伤的手,跑到卫生间去,打开水龙头,冲洗被烫伤的部位。
我走上前,“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谷云透过卫生间的镜子看向我,很快恢复镇定,用云淡风轻的语气问我:“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来吗?”
我被她的问题问住了,摇摇头,“难道不是为了气我小姨?”
谷云的嘴角深深陷下去,“我才没那么无聊。”
“那是因为什么?”
“你上次说的话,对我的警告,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谷云放慢手上动作,很认真地透过镜子看着我。
我马上反应过来,不由认真地看着她。
没想到,她能把我的话当回事儿。
“当然记得。”
“昨天,我们那条街上新开了个工作室,就是关于风水命理这方面的,我一时兴起,原本想上门凑个热闹。结果,工作室的负责人竟然说我有血光之灾。”
谷云从包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烟盒,不想,手一抖,纤细的女士烟掉到地上,被水打湿。
她呼出一口气,经过修剪的精致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我刚开始根本没把你的话放在心上,从工作室回去我仔细想了下,我觉得,你当时是想暗示我。”
谷云看我的眼神没有初次见面的玩味,我从中看到了一丝担忧跟惧怕。
“……我今天才会找到这里来。”
“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随便你怎么想。”
我顺手抄起墩布,将卫生间的地面墩干净。
谷云静静看着我,“我感觉你很奇怪。”
我停下动作,手掌杵着墩布把儿,问道:“你说说看,我哪里奇怪?”
“不像个只有十五岁的孩子。”
我笑了,“很多人都这么说,你不是第一个。”
谷云鼻尖上有细汗,她用指尖随手擦掉,忽然用很严肃的表情问我:“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更多吗?”
我很认真地回她:“我告诉你的已经够多,仔细回味。按照我说的做。”
将卫生间清理干净,我去隔壁药店买了点治疗烫伤的药,递给谷云,“一切都看你自己了。”
也许,在那瞬间,从我眼中透出的怜惜吓到了她。
谷云浑身紧绷,额上不时有冷汗冒出来。
要知道,现在可是深冬了。
谷云一行人离开之后,小姨趴在桌子上大哭不止。
我妈担心客人会投诉,忙将她扶到后面的操作间。
我跟安兴就在隔壁的包间,打开门,就能听到她们姐妹之间的对话。
“我恨不得杀了谷云那个贱货!”
我妈说了句公道话:“这也不能全怪谷云,大部分还是王永的问题。”
“要不是谷云,我也不至于会离婚!明知道王永都结婚了,她还贼心不死!姐,我的命好苦啊!”
小姨开始自怨自艾,怨天尤人。
“冉冉,我看,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安兴听到小姨的哭诉,神情很尴尬。
我安抚他,“菜还没上,不用着急……”我语气一顿,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未经思考,开口就问:“你要是结婚了,会不会像我小姨夫一样三心二意啊?”
安兴只当我是随口一问,笑着说:“一个男人对宝贵的品质就是有责任心,对家庭衷心。我妈经常这样教育我爸,我都听来了。”
我会心一笑,事实证明,婆婆在这方面,对安兴的教育确实很成功。
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忠于家庭,忠于我们的爱情。
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保全这一切。
回忆过去,犹如吞了一整片的柠檬,酸楚的感觉又一次往上涌。
“冉冉,你怎么了,不舒服?”
我掩下自己的情绪,拿着数学作业,凑到安兴身边,“师父,这道题该怎么解啊?”
安兴看着题目,很轻松地转了下笔,“你看你,一准儿又没认真听课,这样做……”
身边,是我一世的爱人。
门外,从操作间里传出菜刀剁在案板上的笃笃声。
大堂里,到处都充斥着食客们的欢声笑语。
烟火人间——这四个字让我觉得既踏实又幸福。
……
由于揣着心事,第二天闹钟还没响,我人就醒了。
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我不时转头盯着床头的闹钟看。
马上就要到五点了。
我猛地起身,穿好衣服,决定去一趟谷云的洗脚房。
我第一次带安兴去那里,对他说,“老板娘是个死人。”
还有我对谷云的忠告,都是因为事出有因。
上一世,谷云死于谋杀。
是一个连环杀手结束了她的性命。
连环杀手在燕市犯下数起命案,那段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由于他作案时戴着一顶恐怖的厉鬼面具,被老百姓称为‘鬼面杀手’。
谷云就是第一个受害人。
也是从她开始,鬼面在燕市接连制造了几起特大命案。
作为重生者,我担心会引起巨大的蝴蝶效应,原本是想冷眼旁观的。
可经过接触,我还是心软了,给了谷云提示。
就是不知道,她是否会顺利躲过一劫?
穿好衣服,我动身前往洗脚房
现在不过四点来钟,天还没亮。
整个洗浴一条街,经过一晚上热闹之后,现在也安静下来。
我来到谷云的店,站在楼下,朝二楼看过去。
她是死是活,全在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