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出乎预料

教室里很安静。

唯有威风拂动窗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你想说什么？”只想尽快逃离的我匆忙问了一句。

在童斌逼近的过程当中，我的身体不断地往后退，此时，后背已经贴到门板上了。铁制的把手触感冰凉，紧贴着我的背脊。

童斌轻咳了一声，说：“冉冉，你最近变化很大……之前你是个很内向的人，每天都乖乖缩在自己的座位上，什么话都不多说。我偶尔会听班里的女生议论你，说半个学期下来，跟你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上一世的我确实是这样的，因为家庭的原因，我的自卑根深蒂固。每天走路都是扎着头的，不愿意多跟别人多交流，生怕自己的窘迫被发现。

童斌稳下呼吸，继续说：“高一军训的时候，中午我们都在食堂吃饭。我第一次对你有印象，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你每天中午都吃很少，少到只吃一个馒头，外加食堂赠送的消暑绿豆汤，还有一碟小咸菜……”

对于这些细节，我记得并不是很清楚了。

不过，从时间线上推断，那时候我刚入学，我妈要经营面馆，还要还房贷，经济压力非常大，我在学校里基本上是能省就省，不让她操心。

童斌还在继续说：“……我连续观察了你几天，你每天如是。有一天放学，我偶然看到你走在前面。刚好我们顺路，我并不是想要跟踪的。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就发现你忽然停下来，从一个老奶奶那里买菜，用身上的钱，几乎将老奶奶剩下的菜都买光了。老奶奶对你一再表示感谢，收拾好东西走人了。那一刻，我真的挺震惊的，第二天我有意跟着你，你依然走到那个路口，跟老奶奶打招呼，将她的剩菜包圆……第三天依然是老样子。我被你的行为触动，内心有些感动。猜测你每天在食堂吃那么少，很有可能是为了省钱，帮忙把老奶奶的菜包圆，让她可以早点回家休息。可是，那天发生了一件意外……”

关于童斌说的这些，我没有太多印象了，“什么意外？”

“你收到了一张假钱……当时，我看的很清楚，从你手里递出去的是一张百元大钞，当时老奶奶找你钱，你毫不怀疑，甚至不清点一下。拿了一袋子菜，就高高兴兴地等公交。眼看公交快来了，才想起拿出零钱来，那时候你才发现，那张五十的是假的……站台上的人都上车了，很多人擦过你单薄的身体挤上公交。你无助地站在人群之中，浑身围绕的似是凄风苦雨，你捧着假币大哭，你的天真、善良，在那一刻坍塌了……”

经过童斌的叙述，我想起来了。

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那时候我是那么的善良，对世界报以善意，得到的回报却是满满的恶意。

“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很想去抱抱无助的你。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的视线从会不经意间落在你身上，我想，我是开始喜欢你了。”

童斌的告白，远远出乎我的预料，触动了我某根敏感的神经。

我们没说话。

童斌更是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见我开口不言，童斌确认道：“冉冉，我刚刚说的什么，你都听到了吗？”

我抬头，迎向童斌的目光，“你说你很想抱我？”

他慌张解释，“就是你无助痛苦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安慰你来着。”

“可你当时并没有那么做。”

童斌愣住了，显然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我再次强调，“你什么都没做，任由我哭得撕心裂肺……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你只是默默地观察，喜欢我，被自己的痴情感动。可对于我，你只是一个同学，一个陌生人。”

我想，童斌那时候只要勇敢迈出第一步，我都会迎着他走过去。

那时候的我孤独。自卑，敏感，渴望得到爱，得到关注。

但凡有人向我献出玫瑰，我都会义无反顾，哪怕前面迎接我的是万丈深渊。

也许，结局会变得彻底不一样。可一切都是假设，毕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向我抛出玫瑰，义无反顾对我的是安兴。

给我安全感，给我归宿的，是他。

我扯起唇角，对着童斌淡淡一笑，“你的告白，我拒绝。”

童斌似乎早就料到了。

他深深地吐口气出来，“我这样做，即使你拒绝，我也不觉得后悔……”

我笑了，抱上自己的书本，在淡淡的油墨香里，跟童斌告别，“高三再见。”

“再见……”

“唔……哇！”

从教室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大哭声，吓得我手上的书本都差点掉在地上。

我胆战心惊地用手指头将门轻轻推开一道缝儿，看到任静芙倚靠着墙壁，慢慢滑下去，哭得涕泪横流。

她竟然没走。

看任静芙目前的样子，她肯定是听到了童斌对我说的话。

深深叹口气，我回头对身后的童斌说：“应该是你引起的话，作为男人，你该好好解决。”

使了个眼色，我直接走人。

校园生活暂时告一段落了。

打车回家，家里静悄悄的。

我妈跟汪教授应该还在医院做产检，没回来。

肚子已经咕噜噜地叫起来，我将书本都放好，原本打算去厨房给自己做顿饭吃的，刚出门，就撞上了牧晨。

“冉冉，你要做饭吗？顺便把我那份也做上吧。”

我内心的惊讶难以形容，嘴巴半天都没合拢上。

牧晨手里端着一个玻璃杯，里面泡的应该是龙井，他抿了一口，手掌在我眼前晃晃。

“怎么，傻了？”

我将他的手拿开，问他：“你怎么没去报道啊？”

华夏大学的报道日期要晚几天，可就算晚，这个时候，牧晨也该在学校里军训的。又怎么会优哉游哉地在这里喝茶。

牧晨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看新闻，“我请假了，军训什么的，完全不想参加。”

我都不知道，他原来是这么随性的人。

“你变了，原以为你是个一丝不苟的人，竟然还会偷懒。”我打开冰箱，查看里面还有什么食材。

牧晨轻笑，看向我这边，“我这样是为了跟你多相处一段时间。”

我剜他一眼，“你怎么变得油嘴滑舌的了。”

“这不是油嘴滑舌，是真情实感……我可能很快就会离开了。”牧晨放下手上的杯子，语气忽然变得非常低沉。

我将几个香菇拿出来，放到厨房的水池子里，“其实去留学也有好处，可以多见见世面，不是吗？”

牧晨走过来，将我从水池子旁边巧妙地挤开，打开水龙头洗香菇，“我这次走，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