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军训
作者:一苇渡人      更新:2019-08-05 12:59      字数:2408

到学校两天了,都是早上天刚蒙蒙亮,厚厚的晨雾还凝聚在空中不肯散去,起床的钟声就响了起来,分秒不差,扰人清梦。

正是年少梦长时,钟声便透过重重的雾霾破入耳膜,像是催魂一样,厚厚的眼皮艰难困苦的挣扎了一下,没法睁开,翻过身,想继续眯一会儿,缓一缓再起来。

脑子在半睡半醒之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以为自己依旧还是在梦里舒适的大床上,鸟儿在欢叫,清晨的阳光照耀着窗台,静谧而安详。

画面忽的一转,想起了这里是学校,想起了今天是开学的第二天,要进行军训,心里一惊,“嗖”的坐了起来。

看着旁边架床上还在呼呼大睡的蒙卓丽,扯开蚊帐,摇了摇她的胳膊:

“快起床,今天军训第一天,迟到了要挨罚的。”

阿蒙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人就清醒三分。

“完蛋了,要迟到了。”

急急忙忙的去扯她的衣服套在身上,又滑溜的下了床,急急忙忙的冲出去洗漱。

走廊外面,已经挤满了人,等水的,刷牙的,洗脸的,哗啦啦呯嗙嗙的乱糟糟的一团,把清晨的静谧与美好打破成了碎片,落了一地。

我挤在队伍中,弯着腰刷着牙,眼睛还眯着,泡沫涂得一嘴都是,情绪极为低落,刚来时的兴奋新奇与期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感觉自己无意之间踏进了人生中的第一个集中营里,为期三年,围墙之内各种限制各种管教不许这样不许那样,违反了就挨罚,还有无休止的训练学习与考试,各种博弈,赢者出线,输者淘汰。

没有硝烟的战场啊。

可怕的是,人还很多,两三千正在抽条长个的少年,为了梦想为了挤过那条独木桥而聚集在这里。

集中营里人太多,洗个脸要排队,上个厕所要排队,买个早餐还是要排队,各种排队至少占据了三分之一的时间。

我和阿蒙是匆匆跑进食堂的,所有的人都挤在了那里,排着长长的队伍,队伍缓慢的向前挪动着,阿蒙烦躁的跺着脚,气鼓鼓的。

我拍拍她的手,安慰着她,忍着性子,跟着队伍,知道发脾气也没用,耐心这个东西就是这样慢慢磨出来的。

等到终于轮到我们的时候,别人就已经吃饱了,刚买好了一碗米粥,还没来得及喝一口,集中的哨声的就非常准时的吹响了,凌冽而嘹亮。

我们慌慌的把米粥倒进嘴里,幸亏是米粥,还是熬得稀烂的,否则根本不可能在2分钟内咽得下去。

丢了饭盘,就随着人流往操场上跑。

操场就在学校的门口外面,是一大片平整的绿茵草地,高大的桉树就屹立在操场边上,再过去便是广阔的稻田,视野非常的开阔。

早上初升的阳光透过浓浓的桉树叶子,斜斜的零碎的投影到草地上,初秋柔和的风儿轻轻的吹着,带来稻花的清香与泥土的气息。

夏日的暑气还未散去,清晨的和风自是无比的舒服,半是轻抚半醉人。

我眯缝着眼睛迎着漏下来的阳光,还带着稚气的脸庞焕发着青春蓬勃的光芒,年轻的心仿佛越过遥远的时空,望向未知的地方。

阿蒙用手肘碰了碰我,我收回视线,看见几个年轻的教官,穿着绿军装,脚步整齐划一的向我们走来。

兵哥哥满是英气棱角分明的脸,带着威严,吸引了我们所有人的目光。

“哇,太帅了。”

女生们都低声的嘟哝着。我们就是从山坳老林里出来的一群泥猴子,浑身散发着的只有大地泥土的气息,视野所及之处尽是乡下粗鄙之人,何时见过此等人物,一见之下自然是极为倾慕。

许是他们自身带来的气场,有着某种威压,原来懒懒散散或站或坐或聊天的少年“嗖”的立正了姿势,气氛忽的就严肃了起来。

一群懒散拖沓的人,被按照班级进行训练。

排队前后左右看齐报数,整理妆容,练习向前看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齐步走,每天进行这些简单的动作训练,而我们却傻傻的做不好。

左右转的时候,我和阿蒙的鼻子碰上了,惹得大家哄的笑起来,是我傻傻分不清左边和右边。

阿蒙摸了摸鼻子,吐了吐舌头,滑稽的看着我笑,我的脸刷的就红了。

我被罚转了10次,有些难堪,十二岁了连左右都分不清。

齐步走正步走,我和阿蒙的脚又打架了,这回是她错了,经过上次的教训,我已经死死的记住了哪边是左手哪边是右手。

轮到她挨罚了,我看着她皱着的眉头咧着嘴笑,呵,还敢笑我。

罚完人,教官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分拆开来练,一群泥猴子被训得如木偶人一般,伸出左脚左手,右脚站立右手往后伸,教官一个一个的检查,看谁的动作不合格。

感觉教官走到我的身后站了很久,我的心一上一下不规律的跳,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弯下了腰,捡了什么东西在手里,我伸向后面的手里突然被放了什么东西,吓了一跳。拿过来看时,竟是一粒小石子,不禁要笑,又不敢笑,只好强忍着。

“看看你们谁的手里有石子,有石子的都不合格,手要伸直,不要弯着手向我讨东西。”

“哈哈哈”

我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家也就放肆的大笑:敢向教官讨东西?

桃夭冷眼看着我大笑的样子,眼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

笨成这样,还笑。

几天下来,我们便与教官建立了深厚的友情,训练起来也就格外的有默契。

女孩们大都十三四岁的年龄,像我这般瘦瘦小小的只是少数,简单粗陋的衣服无法包裹那流溢出来的青春的气息,张扬的眼神流露出了情窦初开的情感,自然也就会对英气逼人的教官产生一些别样的情愫。

我好奇的看着她们,敏感的感觉到她们看着教官时不一样的眼神,绯红娇羞的小脸出卖了她们压抑的狂躁的内心。

嗷,我的天,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阿蒙显然也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感觉我们就像是一树成熟的果子中最青涩的那两个,特别的碍眼。

军训只有两个星期好不好,很快就会结束了,不要把自己的一腔热情全都洒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了,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军训结束时,和教官告别的场面相当的激烈,哭得伤心眼泪汪汪流的女孩排成了一排,那些成熟的果子悲切的一抽一抽的抖动着肩膀,我有些茫然,很奇怪她们怎么会那么伤心。

我淡然的看着这一切,撇了撇嘴,难不成是她们感情太丰富了,而我是一个相当冷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