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僵持很久。

“铁匠”的脸色风云变幻，最终所有惊慌与无措都消失，脸皮加厚到刀枪不入。

他昂起下巴，风轻云淡道：“不管你看到过什么，按照冬境法，找不到凶器作为证据，便没有权力处决我。”

铁匠向监狱外咬牙切齿的青风木修学者们冷笑，“怎么，你们想要对我滥用私刑吗？”

张栩攥了攥拳，啐一口，“我们可不是你这种货色！”

张栩转过身，坚定望向三百零一班的同伴，“不就是找到凶器？我们走！”

铁匠猛然贴上前，隔着监牢栅栏，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想要我心服口服地认罪受死么？”

赵蛮儿和许芸青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凶徒，怒斥：“不错！就是要让你心服口服！”

铁匠装模作样地叹一口气，喃喃道：“村长那些人应当感谢你们，否则昨日他们决定处死我时，若非你们到来，谁死还不一定。”

张栩早预料到铁匠已对整个村镇起了杀心，他既然能灭一整个春境门派，灭这么丝毫不起眼的偏僻村庄又有何难？

张栩冷声道：“你要庆幸你没这么干，否则你现在不只是被关在监禁地这么简单。”

“狠话谁都会说，但想要治我的罪，请你拿出证据来吧。”

话毕，铁匠径直闭上眼，不再搭理这群乳臭未干的少年，竟酝酿着进入梦乡。

张栩对这歹人的不知廉耻气愤到极点，但无可奈何。

英笑了几声，“我要是你，他活不过半句话。要什么证据，既然他已经被当做嫌犯关押起来，你没什么可顾虑的。”

英发出嘲讽的嘘声，缓缓问道：“大圣人，救世主，你该不会是......连这种货色也要发挥同情心吧？”

“呸！”张栩实在希望有什么神仙能把英的嘴缝起来。

他决定将英的所有讨人厌的话都当做屁，最后向假睡的铁匠瞪去一眼，

撂下一句誓言：“我会让你认罪的。”

铁匠依然闭着眼动也不动。

张栩冷哼一声，带着赵蛮儿和许芸青离开监禁处。

-

“......所以......张栩，我们要怎么让他认罪？”

他们已经和阿木会合，一齐向监禁地之外走去。

而一路沉默，风雪加身，只有愤怒的脚步声在夜色中回响。

虽然许芸青同样很愤怒，但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能够让铁匠认罪的方法，忍不住问出声，打破这静谧压抑的局面。

赵蛮儿同样又期待又困惑地看向张栩，期待从这小子口中听到可行的方案。

张栩呵呵一笑。

赵蛮儿兴奋道：“你想出主意了？”

“不。”张栩回过头，认真看向他们，“他把铁锤丢进下游去了，想必早都被冲到八百里外，我也不知道拿什么证据让他认罪。”

赵蛮儿双目一瞪，呼吸一滞，喊道：“那你在牢里吹的什么牛？！”

张栩叉起腰，“我就是吓唬吓唬他，气势不能输，以为他会被我吓住，把罪行都交代了，谁知道咱们都走出了监禁处，那人渣居然还是死鸭子嘴硬。”

除了阿木仍旧在傻笑，赵蛮儿和许芸青都说不出话。

赵蛮儿叹口气，“算了，干脆明天告诉村长真相，叫他们处决他算了。”

“不行。”张栩面色阴沉下来，“首先，没有证据，私自处决，完全违反冬境法，村长即使代表正义一方，追查起来，仍然会受到处罚，不管处罚轻重，对于他都不公平。”

顿了顿，“其次，以铁匠的实力，将他关押在修士特建的监禁处最保险，否则放他出来，难道不会演变成他处决整个村镇？”

张栩叹口气，“到时候，他屠了村，证据是有了，这里的无辜者也全要死在他手下了。”

许芸青拍拍张栩，语气很激动，“不是还有你吗？！我们觉得，你一定可以击败他。”

“我根本没用过我的力量，也根本不了解我的力量，那铁匠虽然散去玄力，但诸龙群山玄力充沛，他随时可以用玄力充盈玄墟，我不认为我会有胜算。”

赵蛮儿思索片刻，反驳道：“既然他可以随时用玄力充盈玄墟，你为什么不也这么做？！张栩，你的能力比他要强大得多。”

张栩自嘲地笑一笑，终于将他隐藏许久的秘密说出口：“我根本就感觉不到我的玄墟，怎么用玄力充盈它？”

要是张栩可以运用玄力，就算医者拒绝他修习医道，张栩也非要自学成才不可。

但问题是，张栩完全无法使用玄力，他又怎么去修炼玄力的治愈能力？

赵蛮儿许芸青像鱼一样张嘴合嘴，张栩的话简直超出他们的理解范围之外。

赵蛮儿喊道：“每个生灵都有玄墟！你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玄墟的存在？！”

许芸青喃喃道：“除非死亡......玄墟才会破碎消失。”

周围仍然环绕着鬼影，赵蛮儿许芸青和阿木作为怕鬼的急先锋，纷纷从张栩身旁退开一步。

他们将张栩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张栩与死鬼的相似处。

但张栩的脸色逐渐像鬼一样黑，他嘴角抽动，“各位，我要是个鬼，你们怎么能碰到我，还跟我一起吹一整个学期的水？”

“可......你的玄墟？”

张栩耸耸肩，“我妹妹够奇怪的吧，既然跟她同胎生，我当然也会奇奇怪怪。”

赵蛮儿几人觉得张栩的话好像很有道理，又围拢过来，问道：

“那既然没人打得过铁匠，又找不到证据定他的罪，我们要怎么做？”

张栩撇撇嘴，“还能怎么做，找到证据定他的罪。”

三百零一班的同伴们不明白张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张栩也不像打算解释的样子。

张栩径直向明月湾的方向走去，“走，去下游，万一那把行凶的铁锤卡在河底了呢？”

赵蛮儿觉得这是他听过的最不靠谱的话——

这就是张栩的主意？！

许芸青立刻发挥他乐观到犯蠢的精神，笑道：“是啊，说不定我们运气好呢！”

张栩停住脚，向身后的同伴们催促：“快快快，跟上我。”

赵蛮儿一点也不赞同去做一件没有结果的事，抱起臂，“你这么积极，你自己去。”

张栩跺了跺脚，嗔怪道：

“赵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人家怕鬼嘛！”

赵蛮儿一行人抖了抖满身鸡皮疙瘩，头皮都因为张栩的“撒娇”发麻。

“好好好，张栩，别发骚，我们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