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扔掉了才燃烧一半的香烟，忽然将小女孩抓了过来，不顾她的一声痛哼，将双目对视上了她的眼睛。

小女孩安静下来，眼底闪烁着微光，脸上又绽放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纯净清澈，犹如平静的蓝色湖面，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亮丽，这是李言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双眼睛，足以让日月失色。

依旧是心中一片悸动，已经近二十多年没有出现过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令他不安、烦躁、害怕，身体都微微地颤抖起来，呼吸急促。

不到十秒，李言慌忙移开了眼睛，将小女孩一把扔开。

嘭！

小女孩瘦弱的身子一下子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疼得小女孩又是一声闷哼，喉咙发出痛苦的声音。

小女孩翻了个身，疼得脸色惨白，一只小手艰难地抚摸后背，缓解疼痛。

李言没有管她，阴沉着脸，又缓缓坐下。

小女孩抚摸了几下，便再次站了起来，艰难地坐在了李言对面，与李言距离不足一米，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李言的面颊，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神色一片温柔亲昵。

看着看着，还美好地笑了笑，似乎看入了迷。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空间中十分安静，微风吹动，撩起小女孩的长发，也吹动了李言的一头黑发。

小女孩眼睛一眨，忽然伸出手就要摸李言的头发，李言蓦然转头冷视了她一眼，小女孩动作一顿，咬唇收回了手。

李言转回头，低沉地注视着地面，仿佛能将地面看出朵花来。最终又扬起了头，双眼对视着小女孩的眼睛。

又是不到十秒，李言收回了视线。

过了一会，李言又扬起头对视，还是不到十秒，便又低头。

李言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之中，等他再次抬起头时，却发现小女孩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就在他身边挨着坐下。

李言身体微微一僵，就要起身，却一顿，坐在原地不动。

他总是从小女孩的身上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感觉，除了这种熟悉感，小女孩身上仿佛还有着什么东西让自己十分厌恶，而正是这种让他厌恶的东西，又吸引着他。

小女孩看了李言一眼，忽然打了个瞌睡，将头靠在李言的身上进入了睡眠中。

李言瞥了她一眼，并没有驱赶，若是小女孩想害他，就算是这个距离李言也能够躲开并反击。

沙沙……

大风吹动，深夜的风总是带了些许凉意，李言看着小女孩熟睡的小脸，又再一次地皱起眉头，这一皱，就再也没有展开过。

良久，他点上了一支烟，缓缓地抽着，烟头猩红。

一支接着一支。

一根烟蒂接着一根烟蒂，直至铺满地面。

……

天色大亮，黄沙再动。

李言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向前走动，他的速度很慢，似乎刻意地放慢了脚步，眼睛深邃幽黑，在太阳底下映射着死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李言身后几米远，有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艰难追赶。

小女孩脚上原本已经开始结疤的伤口经过剧烈走动，又开始裂开，鲜血横流。但凡小女孩走过的地方都会有着血迹。

小女孩脸色苍白，每走一步脚上的伤都仿佛疼在心里。但小女孩就是紧紧咬着下唇，望着李言的背影眼神充满坚定。

在眼底深处，更还有着一分喜悦与亲昵。

两人一前一后，就这样再走了半个小时，李言忽然停下。

他转过身，目光沉寂，面无表情，冷淡得仿佛没有一丝人性。

“大哥哥。”小女孩丝毫没有在意李言的冷淡，反而笑了，笑得如同一朵耀眼灿烂的向日葵，连太阳的色彩都暗淡起来。

她见到李言停下，嘴角就忍不住地勾起，眼里的欣喜与温柔遮挡不住，加快速度赶到李言身边，脚上的伤口虽然还在流血，但她却是不觉得痛了。

李言面色冷冽如刀，注视着她走来，眼神在不经意间还是闪过了一丝微光。等到小女孩走到身前，李言双手捧住了小女孩的脸颊，将双眼与她对视。

“咯咯……”小女孩露齿一笑，浮现出澹澹的酒窝，璀璨的蓝宝石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言，双手也抓住了李言捧着她脸颊的手，右脸犹如一只小猫一般，亲昵地蹭着李言的大手。

李言身体明显一僵，却很快沉下心注视着小女孩的眼睛，还是与之前的结果无异，不到十秒钟，李言移开了双目，一缕血光从李言眼睛闪过，李言的脸色陡然狰狞起来，身体不断发抖，双手猛然按住小女孩的脸颊，仿佛要将小女孩的脑袋生生挤爆，直到小女孩发出痛苦的声音时，他才反应过来。

“大哥哥，疼……”小女孩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一滴一滴地落下，犹如珍珠宝石一般，表情满是痛苦。待到李言放开了她，她才强行止着眼泪，低下头双手抚摸脸颊。

过了一会，疼痛缓解了几分，小女孩抬起头来，一脸笑容，撅着小嘴，眼睛里并没有仇恨与不忿，依旧是亲昵与柔和。

李言一直盯着小女孩的举动，待再次看到她的笑容时愣了愣，竟有几分不知所措。

“大哥哥，今天能够抱我了吗？”小女孩盈盈笑着伸出双手，脏兮兮的小脸露出这样的干净笑容，竟然给李言一种惊艳的感觉，这种惊艳并非艳丽，而是纯朴干净的惊艳，就如同我最喜爱的白色罂粟花一般。

李言没有说话，黑眸冷漠地盯着她，细微眯了眯。

小女孩不见回答，只当是李言拒绝，撅了撅小嘴，道：“好吧，我不抱了，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小女孩又问出了这个问题。

李言的眉间满是漠然，脸色都似乎能结出冰来，眼睛淡淡地从小女孩脸上掠过，转身向前走去。

只是……刚转过身时，眼里的淡然却混杂了一丝复杂。

不管如何，这个小女孩从未露出要害他的意图，反而每次都对他露出亲昵真诚的笑容，这也是李言至今都没有杀掉她的原因。

李言虽然往前走，但脚步却十分缓慢，缓慢得如同龟速，似乎就是为了某种目的。

但是他的眉毛还是凝在一起，挤成了一个川字，黑眸闪烁，似是在想着什么东西。

小女孩翘起唇角，蹒跚跟在了李言的后面，这次李言的速度，竟然能够让她跟得上。两人之间连半米的距离都没有，小女孩触手便可以摸到李言，几乎同行。

附近满是细微的风沙，末世开始以后，环境受到了影响，几乎开始沙化，草木大多都枯死，草根基本都被人挖出来，当作了食物。

方圆数里荒无人烟，连尸体都少有几具，三三两两的零散车辆翻到了一边。

两人走了数分钟，李言还是阴沉着脸，皱眉，目光盯着一处，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而小女孩一直都安静走在李言身边，没有打扰李言，只是笑意盈盈地盯着李言的脸看，仿佛能够看出花来。

前进几步，小女孩将视线放到了李言的手上，轻咬下唇，将自己的小手缓慢地抬起，似乎是想牵住李言的大手。

可是小手刚抬到了李言大手旁边，就又赶紧收了回去。随后又抬起，又缩回。

小女孩下唇用力咬着，眼神里似乎是有些犹豫，她生怕牵到李言的手后，李言会突然生气，赶她离开。

小女孩攥紧了小手，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将自己的小手缓缓抬起，向着李言的大手握去。

李言的大手虽然很白皙，但却又能够感受到骨节上的粗糙，明显是一只属于男人的手，就算很白，也不显得女性化。

小女孩伸手的同时，又看了看李言的脸色。李言的目光还是那样深沉，带着几分阴郁，皱眉思考着什么。

小女孩咬牙，最终小手在离李言大手几厘米后，还是停了下来。

她看见了自己又黑又脏的小手，又看了看李言白皙干净的大手，眼神忽地一黯，想必李言不愿意抱她，就是这个原因吧。

她失落地将小手垂下，抿着嘴低下脑袋。但过了一会，她还是抬起头，脸上又重新扬起柔和的笑容，璀璨的宝石眼睛对着李言露出亲昵之情，一眨不眨地看着李言的脸颊……

李言与小女孩又走了一会，小女孩的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来，她已经快两天没有进食与饮水了。不过在末世中，她已经养成了挨饿的习惯，倒是没有力竭，能够忍住。

小女孩摸了摸小肚子，什么话都没说，依旧是看着李言的脸颊，笑容不减。

李言深沉的目光陡然一闪，似乎是小女孩的肚子叫将他从思考中拉了回来。他余光瞥视着小女孩，看到她瘦弱的小身体不由一眯眼，但……李言最终还是转过了头，并没有给小女孩什么食物，眼神沉寂地看着前方，又陷入了思考，只不过这次思考的事情似乎和上次不同。

“大哥哥。”这时，小女孩忽然开口了，就当李言以为她是打算向自己索要食物时，小女孩却道：“大哥哥，我若是干净了，你是不是就能抱我了。”

李言的眼中露出一丝诧异，没有想到小女孩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扬眉，却沉默不语。

小女孩也不在意，继续道：“大哥哥，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不能。”李言终于开口。

小女孩一抿嘴，道：“大哥哥，我会好好听大哥哥的话的，不会给大哥哥惹麻烦，这样能带我一起走吗？”

“不能。”

“大哥哥，我不会惹你生气，也不会向你索要食物，就乖乖地跟在你身边，这样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不能。”

“大哥哥……我……我只想跟在你身边……”

“……”

ps:关于第一百一十八章小女孩。起点说我描写得太血腥暴力了，所以给我屏蔽了，我现在已经修改，等待着起点审核，估计明天第一百一十八章才会出现。没看过的读者没关系，我到时候会在最后将修改过的部分以白话形势写出来，弥补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