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沉默地看着底下的无尽黑暗，从未有过一刻是这样的死气沉沉，仿佛已经失去了人气，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站立良久，才跌跌撞撞地往回飞去，意识模糊，脸色惨白，嘴皮子不断颤抖，黑眸空洞无神，仿佛丢掉了魂似的。

等到他看到偌大的华夏主城时，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恍恍惚惚地走在大街上，黑沉的雾气将他缠绕，路过的行人皆是投以奇异的目光，因为无论他们怎么看，都看不见李言的面容，一层模模糊糊的雾气遮挡在李言身上。

李言驼着背，似乎是感到无尽的疲惫，只是傻傻地往前走着，眼帘里的眼珠子竟是一片浑浊灰暗，失去了焦距。

……

黑暗阴湿的废墟堆里，除了白色就是黑色，四处都是倒塌的瓦砾砖石，连行走都十分困难。

一个个黑暗的角落里，一双双似乎野兽般的猩红眸子散发嗜血疯狂，一道道鬼哭狼嚎般的嘶吼声吼破天际，各种丧尸异物的声音不断响起，光是听到这些声音，都能够将人吓得失去理智。

一个少女哭喊着往前追寻，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泪花，连成串在脸颊流淌。

她发疯般地向前跑去，口中不断叫喊着一个熟悉的称呼，然后摔倒，站起，再摔倒，再站起……

眼前却只是一片黑暗……

繁华热闹的大街里，李言呆呆地望着天上下着的纯白雪花，浑浊失神的黑眸微微晃动。

沉重的鼻息喷吐出，变成一团白雾热气。李言脸色痴呆，傻傻地张开嘴巴将一片雪花含在嘴里，缓慢地咀嚼着，即使雪花早就融为雪水进入了他的腹中，都好似没有感受到一般，只是木讷地重复着咀嚼，站在原地望着天，一动不动，渐渐地变成一个雪人，

过往的人群匆匆行过，有的人会饶有兴趣地打量几眼，有的则看都不看就直接离开，有的人会不屑地看上李言几眼，故意碰撞着李言的身体离开。

甚至，有一队雇佣兵从李言身边路过，见李言呆呆地站在原地，拿过一个小垃圾桶放在李言的头上，传出人群肆意的大笑声。

而这些，李言都好像没有感受到一般，即使视线被垃圾桶挡住，他还是空洞地望着天空，像座冰冻的雕像，一动也不动。

“嘿，小子，死了妈还是死了爹，在这充什么楞呢？”一名牙齿黑黄的雇佣兵笑着用枪支捅了捅李言，可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那人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更有趣了，用枪支戳了戳李言的脸颊，刚准备说些什么，却突然看见了李言手指上的空间戒指，顿时眼中露出贪婪光芒。

同行的雇佣兵也都看见了，面面相觑一眼，随即皆点了点头，一人上去直接要摘下李言的空间戒指，但这空间戒指仿佛长在了李言手指上，任凭他如何使劲都拔不下来。

那人眼神一戾，拔出了匕首就准备将李言的手指砍下来。周围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不过谁都没有去阻止，反而盯着李言手指上的空间戒指看个不停，眼中似乎有跃跃欲试的光芒。

虽说城中有律法存在，但毕竟还是末世，只要不出现死伤，断手断臂基本上不会追究。

可就当男人将匕首砍在李言手指上时，所有人的笑容都凝固了，那接近五阶的匕首，砍在李言手指上竟然直接崩断了，而李言的手指却没有丝毫损伤。

“操！”那人脸色一变，狠狠地骂了一声，看向李言的眼睛也带着一丝忌惮。

不过他没有发现，就在匕首刚刚砍到李言手指时，李言空洞无神的黑眸忽然缓过了一丝神彩。

他缓缓地转过头，脸色还是僵硬木讷，眼神依旧空洞无神，却盯着动手的男子一动不动，歪着头，一种不寒而栗的森然感觉油然而生。

众人只感觉这个男人的眼神好似一个可怕的恶兽，身体上的汗毛立即倒竖起来，头皮发麻，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跟毒蛇一样游遍全身。

“你……”男子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只说出一个字，便听到砰的一声，男子的脑袋突然爆炸开来，混合着白色的血浆喷射满空！

李言沉寂的黑眸闪过一丝微光，几乎细不可察，但接下来他却突然动身，对着周围的人展开疯狂屠戮。

“啊！！”

带着几分尖锐与惊惧的喊声霍然响起，刚才还满脸兴奋的人群惊慌地胡乱逃跑，像是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般四窜。

嘭嘭嘭嘭！

李言超速移动着，每一个闪烁都会带走一个人的性命，坚硬的拳头粗暴地砸在人群的身上，一下就会将一个人砸成血雾，骨头血块飞溅。

以他的速度，几乎是大量的人类在同一时间死亡着，刚刚还是安和的现场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凄惨惶恐的叫声。

浓重的血腥味在空间散开，地面布满了内脏与尸体，鲜艳的血液与脑浆喷溅得到处都是，透明的玻璃上已经全是肉沫与血液。

心脏、肉块、手臂、眼珠、骨头肆意飞洒，像是突然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屠杀盛会。

圆溜溜的脑袋被砸掉了一半，鲜红泛白地滚在地上，原本该是在眼里的眼珠子竟然跑到了头上，拉出一缕白红色的液体，似乎也被生生打爆。

杀杀杀！

李言现在脑海中已经失去了别的念头，唯有嗜血的杀戮在支配着他的身体。

他闪身来到一个个人类面前，像是抓起了一个玩偶一般，硬生生将人类的身体撕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

“快！杀了他！”

巡逻队的人员很快到来，对李言发起了疯狂攻击。

李言似乎有所感应，眼中血光爆闪，猛然冲向他们，就像一头发疯的野兽，一爪划破天痕，似乎虚空中留下了一道血红的爪影，将所有赶来的训练队员全部撕为碎片！

“吼！”李言嘶吼一声，像是真的沉沦下去，失去了人性，暴虐地杀戮着，眼眶中一片血红。

进化者，护卫队，异能者，越来越多的人员出动了，对着“野兽”发动拼死攻击。

一枚枚激光炮弹轰击在李言身上，炮火连天，激烈的枪声与异能将李言完全淹没。

云静蓉接到风声来到，刚刚一看，就脸色大变，大吼道：“住手！”

娇叱带着威严的声音被蓝色力量传播开，一下子镇住了所有人类，纷纷停火。而李言却还在持续杀戮着。

云静蓉望着此时的李言吓了一大跳，冲过去抱住了他，眼泪夺眶而出，大喊道：“李言！李言！你醒醒，你这是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进入李言的心里，失控的状态稍微得到缓解，李言双眸血红地看着云静蓉，一把将她推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云静蓉稳住身形，大哭着质问道。

“嘿嘿嘿嘿！”李言看着云静蓉这样则是笑了起来，笑声无比深沉与诡异，众人听到耳中竟然有一种不适的呕吐感。

“嘿嘿嘿……哈哈哈哈！”

一开始还是低沉的笑声，到了后来就变为痴狂的大笑，李言仰着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笑得异常狰狞。

过了一会，他猛然低下头，虽然笑声退去，但嘴角还带着诡谲邪异的笑容：“为什么？因为我喜欢杀人啊！哈哈哈哈！”

他疯了，痴了、癫了、傻了、病狂丧心！

像是一头撕心裂肺的野兽，像是只胡乱咬人的瘈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