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的杀戮旅途，李言吸收了全部的普通大帝级别战斗感悟，他对法则的认知已经到了另外一个高度，凭借着自己的知识修炼下去，都可令法则得到突破。
并且在战斗与吸收的双管齐下中，李言的控力成功突破到了三十七成，腿影无边也突破到了登堂入室之境，甚至连体质也提升到了一千八百倍。
李言现在就算是面对身拥八帝之力的亡灵，也不会有任何退缩。
可就当李言再一次有所收获、正准备继续下去之时，昏沉血暗的古战场突然降下了一道裂缝，一道圣光忽然从天而降，直直照射在了远处的场地。
这道圣光灿烂如金，好似人心灵里的曙光一样，直接撕裂了天穹上昏暗的环境，令得天地大亮，连视线都清楚了不少。
“嗯？”李言微微一惊，凝眸看去却发现距离太远，只能看到圣光所照之地，并不能看清楚那圣光具体在哪。
“圣光？这鬼地方又要有异变了？”卡萨所讶然地嘟囔一句，李言立马打断了他：“不管是什么，我们先去看看。”
“好。”卡萨所颔首，驾驭古之棋盘开始飞行，两者原本一路杀下去的意念临时转变。
那道圣光看着虽然很亮，很清晰，但距离却十分遥远，两者使用各种加速手段，飞行了三个时辰才终于到达那圣光所在的地点。
而此时，那圣光底下已经汇聚了大量的生灵，虽说是大量，但也只是相对而言，比起之前的多如蝼蚁，已经缩小了一大半。粗略一数，至少有十分之六的生灵没有来到此处。
李言详细地看了一下，圣海宗、虚空殿等等排名前百势力基本都到来，不过或多或少都有损失。圣海宗再度死亡了三尊天子卫，还折损了一位天骄，就连人数一直满员的虚空殿也损失了一尊天子卫，并且一个个衣衫染血，显然都是经历了苦战。
这圣光并非只是灿烂的光芒，而是在圣光里出现了一条通往未知的玉阶，被强烈的圣光染得金碧辉煌。
“这是？天路？”卡萨所初见这玉阶，不确定地说了一句。
在他们的视线中，已经有生灵开始从玉阶上攀登，通往未知之路。
“我们也走！”李言思量片刻，跳下古之棋盘，一个加速向着那里冲去。不管如何，这也是条路，虽然充满了未知，但总比留在这里等死要强，现在这片战场已经出现了巅峰大帝级别的亡灵，到了后面若是连圣帝级别的亡灵都苏醒，那么他们根本就没有活路。
圣光底下的玉阶声音骚动，一个个生灵都争先恐后地向上攀登，不愿意再逗留下来。
这些生灵大部分都很惨，那些天骄亦如是，他们本来的意念守护在这里失去了作用，只要一释放，就被一股玄妙的力量给吞噬，害得他们只能用宝物护身，一个个差点亡命。
李言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力，现在大多数生灵都忙着上玉阶，根本就不关心四周的情况。然而还是有一部分人发现了李言，无它，李言之前的表现太出乎人的意料，没法不被关注。
圣海天子、虚空天女、白倾城、纵横殿等等势力都是瞥了李言一眼。虚空天女黛眉一蹙，只是简单看了一眼便移开眼睛，也向着玉阶而去。
而圣海天子则是略显阴沉地看了一眼，似乎不满李言没有在亡灵的追击下死去。
李言跟卡萨所来到这里就不答话，径直踩到玉阶上就开始攀登。
这条玉阶宽有十丈，长不知几何。李言的身边挤满了生灵，一个个急切地朝着上方攀登，并未注意到身旁的李言。倒是有几个生灵看见了李言，随即赶紧离开，唯恐避之不及。
李言并不在意，心想着玉阶的事情，跟着卡萨所不紧不慢地随人流走动。
微微转头一看，此时全部的生灵都已经走上了这条玉阶。圣海天子他们也走了上来，就在李言身后不远处，但不知是何原因，只是落在人群后方，并未超越李言。
吵闹纷杂的议论声不断响起，人群议论着往上前行，但这条玉阶仿佛没有终点一样，众人走了两个时辰的时间竟然都没有发现什么，除了身后变得一片金色海洋，前方都只是沐浴着灿烂圣光，没有一丝改变，就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走得那条白茫茫的青石板路。
只不过不同的是，当时那条路好像通往黄泉，而现在这条路好像通往天堂。
突然，正在走动的李言黑眸微睁，向着前方看去，从前方传来了一道道人群的骚动声音。
“怎么了？”卡萨所感到奇怪，自己加速跑到前方，查看着前方的情况，随后自己也怔了一下，大呼李言。
李言闻声上前，走到前方才发现人群的骚动是什么。只见玉阶两边的圣光之中挂着一件件璀璨似繁星的宝物，这些宝物有的是武器，有的是战甲，有的是灵药，有的是功法秘籍。而今都跟菜市场挂的猪肉一样，挂在圣光的两边上空，闪闪发亮，就跟小星星一样。
“天啊！这么多宝物，这都是从哪来的？！”
“发财了，发财了，我们要发财了！这么多的宝物，若是能够获得一小部分，也足以令我们的家族受益百年！”
“快，想办法将这些宝物摘下来！”
“哈哈，都是我的……”
一个个生灵在看到这么多的宝物悬挂在圣光之中，立即变得癫狂，纷纷跃起向着那些宝物冲去。
宝物在圣光中散发璀璨宝光，就凭借着那些宝物散发的宝光，李言就能够判断出这些宝物绝非凡品。而且李言眼尖，竟然还看到了一件熟悉的宝物，是一颗灰色的晶核，这颗灰色晶核很是熟悉，正与他那颗暗冥兽的晶核一模一样。
李言心中霍然一动，暗冥兽的晶核他早就快吸收完了，而他的灵魂力都靠灰色晶核增长，若是没有灰色晶核，那么他的灵魂将就此停滞，变得跟那些生灵提升一样慢了。
根据李言所知，突破一个大境界也是需要灵魂有足够的容纳空间。就好比突破半帝，就需要十阶的灵魂海来容纳法则之力，而十五阶的灵魂力才能够突破至大帝境界，十八阶的灵魂海才能突破至圣帝境界。若是没有了灰色晶核的辅助，那么李言的突破之路就将大大延后。
这绝不是李言想要看到的！
所以在看到灰色晶核的第一眼，李言就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脚踩三条黑色蛟龙，身子扶摇直上，手掌抓向那一颗闪亮的灰色晶核。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那些早先冲往宝物的生灵全都发出惊惶惨叫，随后轰隆巨响，骤然没了声息。
只见圣光中的繁星宝物忽然没有了光芒，而是化作一团精纯的能量冲击而来，撞击在一个个生灵身上，瞬间就将他们的身体撞得四分五裂，鲜血横流，惨死在能量之中。
“不好，是幻影陷阱！”卡萨所大叫一声，吓得脸色都白了，疯狂地向李言冲去。李言绝对不能死，他死了，自己也活不了。
李言面色亦是大变，那灰色晶核化作一团能量陡然向李言冲来，光芒强烈的就像一轮小太阳，李言的双眸都被强光充满，除了那能量光芒什么都看不见。
但惊骇归惊骇，李言还是做出了近乎本能的反应，乾坤印蓦地飞出，激亮一道道禁制纹路猛撞而去，同时李言又拿出了罗刹凄惶令，一把扔出，那罗刹凄惶令化作乌光，从中钻出一尊凶神恶煞的女罗刹，向着能量强光伸出利爪。
轰！强烈的光芒将两道最强攻击湮没，那足以对大帝强者造成威胁的两道攻击，竟然没有敌得过能量光团。不过能量光团遇见这两道攻击的阻挡，光芒亦是散去了大部分，最后落在李言的身上，只是将李言轰打在玉阶上，受到了重创。
比起那些生灵无一人幸免的惨重，李言至少捡回了性命，生命泪珠全力修复身体。
“李大人！”卡萨所扑到李言身边，焦急地查看李言的伤势。
“咳！”李言气息萎靡大半，口中吐出一口血来，凄惨地躺在玉阶上。这一击，差点要了他的命。
砰砰！两件宝物从半空中落下，光芒微弱，竟然也是受到了重创。乾坤印还稍微好一些，缺损了一个角，九百九十九道禁制其中被摧毁大半，但尚且还能用；然而罗刹凄惶令就差了很多，被直接打得裂开无数缝隙，几乎已经不能用了。
“大人，你怎么样？”卡萨所给李言喂下疗伤药品，将李言扶了起来。
李言面色惨白，身体被轰得不成人形，血肉模糊，好在生命泪珠已经修复了重要器官，让李言并未失去肢体活动能力。
“我没事。”李言虚弱地道了一声，盘腿起来开始疗伤。
而那些生灵看到恐怖攻击的一幕，吓得一个个纷纷僵在原地，还想要取得宝物的想法再也没有了。
“这竟然是一处陷阱，圣光之中为什么会有陷阱？还好没去……”一些生灵甚至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反应慢了一些，没有最先冲出。
圣海天子之前就没有冲出，并非是他没有被蛊惑，而是打算先派遣天子卫去试探一下，结果却看到了李言重伤的一幕，眉毛微挑，露出了一抹笑意与鄙夷。
虽然没有看到李言死亡，但是能够看到李言受伤也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
“我的罗刹凄惶令！”正在李言疗伤之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忽然传来，一个娇俏的少女跑了过来，神情既忧伤又恼怒，咬着粉唇，大眼睛里似乎涌出了一层水雾，都快哭了。
“呜呜……我的罗刹凄惶令！”盈儿捡起那裂开成无数条裂缝的罗刹凄惶令，伤心地捧在手心，泪珠子连成线落下。
卡萨所守护李言疗伤，看了一眼，并没有阻止。那罗刹凄惶令并没有什么用了，就算给她也无妨。他只是将乾坤印收了回来。
“盈儿！”白倾城寻着盈儿走了过来。
“呜呜呜，小姐，罗刹凄惶令坏了。”盈儿哭着扑进了白倾城怀中，白倾城娥眉一皱，看了眼罗刹凄惶令，又看了看李言，眼神复杂，终究是没有说什么。现在的李言，不是她们能够招惹的，即使他受到重伤。
随着攻击的落下，人群的慌张已经稳定，又开始继续向前走动。
李言睁开黑眸，微微有些深沉，站起身道：“走吧。”
卡萨所有些担心地道：“要不要再治疗一下？我们不急。”
“不用，生命泪珠会自动恢复伤势。”李言摇头道，往前走去，身上浓郁的煞气似乎多出了几分忧郁。不想不心烦，现在想起自己离圣帝之路还有遥远的距离，李言就有些疯狂。
他是一定能够成为圣帝的，这点他知道。可是成为圣帝的时间却是让他十分痛苦。
突破每一个大境界需要相对应的灵魂力，先前没考虑这一点，现在想起才让李言心烦。成为圣帝至少需要十八阶的灵魂海，而李言目前的灵魂海只是在十四阶，而且灰色晶核里面剩余的能量也不多了，估计只能让李言突破至十五阶。
可是十五阶之后，突破至十八阶的灵魂力又从哪里来？
如若是自己修炼的话，不知要修炼到何年何月？
而他现在想念施梦梦想得已经快发疯了！就算是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煎熬。若不是有着坚持要见到她的信念，李言觉得现在已经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身上的煞气变得浓郁至极，甚至整个人都有一种怪异的忧郁，低垂着头，异常沉默地一步步跨跃玉阶。
卡萨所跟了李言时间不短了，凭借他对李言的了解，自然是知道李言现在在想着什么，不过他也无能为力，只能陪着李言沉默。
正当他们走着，前方忽然涌出一片苍茫白雾，这些白雾很是熟悉，似乎跟刚进来此处的那青石板路的白雾一样。
“嗯？怎么会有白雾？”一个生灵惊疑一声，仔细凝眸看去，突然神色狂变，大叫一声：“父亲！怎么是你！你……你……你还活着！”
一个个生灵突然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中蹦了出来，他们看到了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从白雾中出现，走到他们身前。
“啊！大兄，你怎么在这！”
“鹏远！你不是死了吗？你这是……”
“师傅！你还活着，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别！别过来！不是我陷害的你，是我父亲要我杀你，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找我！”
“巧儿，呜呜呜……”
一道道或者惊骇，或者惊喜，负有人生百态的声音响起。有的人脸色惨白，有的人喜极而泣，纷纷跨步向前拥向前人。
“先……先主！”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李言身边响起，李言沉寂的黑眸一闪，朝着旁边看去，只见卡萨所身体颤抖，眼眶中竟然还涌出了几许泪花，不可思议看着前方。
李言也顺着卡萨所的视线看去，却什么都看不见。
“卡萨所，你看到什么了？”李言正惊疑地要想摇摇卡萨所问个清楚，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轻柔呢喃的声音，令他身体猛地怔住！瞳孔睁到最大，双目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言哥哥……”
一道轻柔温婉，带着亲昵与依赖之意的声音蓦然响起。这声音不光轻柔温婉，还软糯糯的，有一些小女孩的童音，并且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让李言朝思暮想。
李言黑眸剧烈晃动，嘴唇不断发抖，身体像是木桩一样僵在了那里，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顿了顿，他忽地攥紧拳头，睁大着眼睛，咕噜吞了一口口水，缓缓……缓缓地转过头去……
卡萨所的目光霍然清醒，摇头喝道：“不对！”他看向四周，只见一个个生灵人生千百态地看着前方，好像从那里看到了什么。
“是幻象！”卡萨所陡然厉喝，再度望向前方时，那眼前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他的精神力强大，灵魂也经过蜕变更加坚韧，故此很快就从幻象中解脱。与此同时，一位位天骄，一尊尊护卫也纷纷反应，他们都心志坚毅之人，虽然一开始陷入了幻象之中，但很快就能够清醒过来，然后叫醒身边的同伴。但还是有一些生灵沉寂在了其中，身体竟然诡异地融入了白雾里，消失不见。
坏了！卡萨所心中暗道一声，连忙转目看去，果然见李言神色呆愣愣地望着前方，似乎已经忘记了一切，只有他的眼前。
“大人！大人！这是假的，这是幻象！”卡萨所摇晃着李言急切喝道，但李言根本不为所动。
此时，大多数的生灵都已经清醒了，没有清醒的也都融入了白雾，就只有李言还沉寂在幻象之中，既没有消失，也没有沉沦。卡萨所的叫声尤为突兀。
一个个清醒过来的生灵转目看去，见到李言还陷入幻象里，皆都露出惊异的神色，纷纷猜疑着李言看到的幻象。
李言的确是看到了，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倩影。在看到这道倩影后，他摇晃的目光、颤抖的嘴唇忽然变得沉静下来，只是有些呆呆地，愣愣地看着。
“言哥哥，我好想你啊！”一个娇小的倩影站在那里，像是朵美丽的白色罂粟花一样飘满芳香，一身及到小腿的白裙轻轻摇曳，雪白脚腕上的银色脚链散发璀璨光芒。
柔顺的秀发，挺挑的琼鼻，一双神秘迷人的大眼睛中充满温情与笑意，干净又清澈，纯洁无暇。
“言哥哥，抱抱！”施梦梦浅笑如花，提着裙子扑了过来，脚上的银色脚链叮铃摇动。
李言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沉默地任由她抱住，脸上露出人看不懂的感伤。
“大人！这是假象！这是假象……”身边的卡萨所还在焦急地提醒着，李言沉沉地回了一句：“我知道……”
卡萨所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李言沉着眉毛，黑眸紧紧盯着自己身前，声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在重复着一句：
“我知道……”
卡萨所不再说话了，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李言。
周围的生灵也有些好奇，不知道李言看到了什么，令他竟然有这样的转变。
李言看着拥住自己腰部的少女，微微笑了笑。她还是那么大点，头颅只能抵到自己胸膛，藕臂也只能环住自己的腰，仰着头，水灵灵的明眸中露出亲昵温情的笑意。
她永远都是这么干净，就跟圣洁的小天使一样，与自己恰恰相反。
似乎……又想起了曾经的早晨，柔美的一笑，厨房中叮叮铛铛忙碌的倩影。
李言伸出了手，似乎想触碰她一下，但又有些不敢，生怕连着幻象也消失，只是放在施梦梦的头上两厘米，似乎这样，就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
他身上原本浓郁的煞气与死气迅速散去，像是楼倒下般瞬间分解，直到最后，消失得干干净净。
众多生灵皱眉不解，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个性情疯魔的男人发生这么大转变。
“大人……”一旁的卡萨所又开始提醒了。
“我知道。”李言挥手制止了他，随后黑眸紧紧凝视，轻轻道：“我就是……想多看她几眼……”
卡萨所叹口气，站在一旁，就当他做好一整天也离开不了的心态后，却陡然听李言道：“我们走吧。”
“嗯？”卡萨所大感意外，转目看去时，见到李言已经离开了原本的位置，向着前方走去。
他怔了怔，遂连忙跟上。
“言哥哥，你怎么要走呀？不陪陪梦梦吗？”
“言哥哥，你不要走，梦梦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你不想梦梦吗？”
“呜呜呜，言哥哥，求求你不要走，再陪陪梦梦，一秒钟都好……”
“言哥哥！言哥哥……”
一道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李言始终没有回头，沉着眉，静静地走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