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周太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所有,包括梁芳等人在内。虽然她已无法看的太清,但是还是想竭力的睁大了眼睛去看看,看看每个人脸上是否挂着泪水,是否是悲伤的神情,否则她无法相信皇帝真的已经死了。
一种苦涩的情绪在心中蔓延,想要吞下却觉得难以下咽,半天都无法回神。众人都以为她会受不了这个打击,谁知周太后却又慢慢起身,一步步朝着皇帝的床前走去。她坐到了床边,自然的握住皇帝的已渐渐冰冷的手。
“儿啊,你走了,你终于走了。”周太后笑了笑:“你解脱了,你终于解脱了。”
李幼清道:“皇祖母,保重身体。”
周太后也拉过李幼清的手来,“清儿,你是哀家一手带大的,哀家最舍不得的人其实是你。如今你父皇走了,这个千疮百孔的江山重任就要落到你的肩上,你能否答应皇祖母,好好守护这个江山?”
李幼清皱了皱眉,只觉得心里有些酸楚和悲痛,就像是苦水在肚子里翻腾一样,空留口中难以开口。
周太后又道:“清儿,你答应皇祖母,一定要好好守护这江山,好不好?”
“好,孙儿答应你。不过皇祖母,请您千万要保重身体,我…我还想看到你长命百岁。”李幼清半跪着趴在周太后怀里。
周太后轻轻抚摸他的头,温和一笑:“那我就放心了,即便是死了,我也放心了。”
李幼清道:“那父皇的事情…”
周太后道:“你安排吧,你是太子。至于登基的事,越快越好,国不可一日无君。”
李幼清吩咐司礼监和内务府的人用百年极品阴沉木立即打造棺材将李修远厚葬。所有陪葬物品以及一切规格礼仪全部按照历代皇帝那般下葬。阴沉木做成的棺材万年不腐不朽,更不怕虫蛀。因而是棺木中的极品,其价高昂。
而棺椁则用上等的金丝楠木棺,需要工匠刷四十九道漆方能入葬。出殡前要在今天北京德胜门演杠十天,杠夫按正式规模和要求先抬一块和棺木重量基本相同的独龙木,大约一万斤,在木头上面放上一碗水,演习到水不洒出为止,同时工部还要派人日夜施工,修善去陵墓的御路。
皇帝驾崩全国哀悼,楚鸿光于灵前念着先帝的遗诏:
吾死十四日后便能下葬,国家尚有军机大事各务要事,不可一日无君。吾儿幼清才干聪明皆在吾之上,由此传位与子继承皇位。望内阁百官多多辅佐,以佑吾姜国万里河山。
所有人都跪在灵前,包括文武百官皆是一副严肃且哀伤的面容,每人身着黑衣素纱,手挽处系着白花。而李幼清等子嗣皆身着白色麻衣,上至皇亲国戚皆是如此。就连长安街上也是白稠漫天如雪下。整个姜国都沉浸在一种不可言说的悲伤情绪之中。这也是张婉萱回来之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李怀瑾。
他已快有一米高了,掐指算算现在应当也有两岁了,唐静和陪同在旁,这样看去二人更像母子一般亲厚。虽然看到这里让她有些失落,不过照儿的模样却更近乎与自己相似。所以亲生的就是亲生的,就算别人带孩子,他长得还是像自己。
李幼清悲痛不已,站在灵前将自己早已酝酿的话说了一通,无非是感念皇帝的养育恩情父子亲情,以及生平事迹。其实说到生平事迹,张婉萱或多或少在心里是鄙夷他的。原因很简单,他在位期间重用宦官,致使汪峰迫害忠臣,就像当年庸王一事也是被逼的谋反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人既已死就如一捧黄沙,生前荣耀全都随着黄沙埋葬。此事之后周太后身体也更加虚弱,经常闭门谢客。张婉萱虽感念她照顾照儿的恩情,不过也总不好去打扰她老人家。
李幼清遵守承诺没有伤及李幼元,原因很简单,因他得知在位期间待张婉萱恭恭敬敬,单凭这一点就不应该重罚于他。可是毕竟是谋逆之罪,若是轻饶了也怕众人不服。他只好先来到东宫,李幼元和他的侧妃夏夷果都被软禁起来。
“皇兄。”李幼元喊得很是亲切,如今能见到天下太平,也是他所愿。
李幼清道:“你的母亲已经…”
李幼元眼神黯淡下去:“我已经都知道了皇兄,母妃她…唉…太糊涂了。只是不知,这八宝玲珑旗可还给了人家?”
李幼清道:“若非是月华国拥有这八宝玲珑旗,他们早已被灭国,如今不过已是苟延残喘。顾清欢也到了长安质子府中。”
李幼元道:“唉,父皇如今一走,这江山这万斤重担就都落在皇兄一人身上了。”
李幼清道:“五弟,我答应过父皇不会伤你性命,可是端妃这事牵连甚广,险些丧失国土。所以我…”
李幼元道:“皇兄大可放心,弟弟不会让您难做。”
李幼清嗯了一声,随即看向东宫内所有女眷。流放之事他实在不忍说出口,便走了出去。云忠贤拿着诏书宣布了他们所有人的命运。李幼元坦然接受,只是夏夷果却觉得有些不甘心,不甘心。为何那个女人将来就是做皇后的人,而自己却要被放逐?
禁卫军押着众人走出东宫,临走时夏夷果别有深意的看了李幼清一眼,“你的好妻子,也是我夫君的女人。”
李幼清微微蹙眉,却见她仰天大笑,笑的花枝乱坠。云忠贤道:“殿下。”
“我没事,婉萱在哪?”李幼清问着。
云忠贤道:“应该在慈宁宫的偏殿吧。”
李幼清点点头,刚走出东宫就见楚鸿光和于东阳等人前来。一般官员是不得在宫中久留的,他们眼下前来必有要事。李幼清朝二位拱了拱手,“二位大人前来可有要事?”
楚鸿光和于东阳对视一眼,随即于东阳开口道:“殿下,如今大丧之事已过去七日,眼下该商议登基的要事。”
李幼清道:“此次丧葬耗资巨大,光是操办就已用去白银一百万两,所以登基之事,一切从简。”
楚鸿光一脸欣慰:“于大人,看来这次你要请我喝酒了。”
于东阳道:“这顿酒,请的值。”
李幼清道:“二位大人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楚鸿光道:“请殿下恕罪,微臣只是和于大人打赌您会如何决定登基之事。”
于东阳道:“是啊,由此看来是楚大人才是真正了解殿下的人呐。”
三人一同往前走去,期间路过一凉亭,李幼清命人立即备了些酒菜:“喝酒的事情不要耽误的好,刚好孤手里有陈年佳酿,如今能与二位大人痛饮,也是人间美事。”
宫人端上酒菜,酒是绍兴的老酒,味道醇美。宫人把一碟碟菜肴一一摆放整齐。有白菜炖肥鸡,野鸡三丝酸菜,菠菜以及三碗燕窝。楚鸿光道:“刚好微臣尚未用午膳,今日可就多谢殿下赐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