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妍因为被皇上罚闭门思过,这几日都待在院中大门不出。这倒是给了她时间好好地思索弟弟失踪一事。
最近事情太多,搞得她应接不暇,倒将此事暂且放下了。
杨管家之前一直细细探访,也没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弟弟仿佛突然之间就人间蒸发了。
被她找到的只有这一片衣角和一个贵重的耳环。
发现这些东西的那片树林并不在弟弟回家的必经之路,她们姐弟俩小的时候经常去那里掏鸟蛋来吃,后来久而久之,那里就变成姐弟二人的藏宝处。
弟弟失踪后,她遍寻不到,后来想起这片林子,去了细细一找,竟被她找到这些东西。
她想,这应该是弟弟匆忙间留给她的。到底是要告诉她什么呢?
她看着那个耳环,羊脂白玉做的坠子质地温润细腻,一看就是上等货色,这种玉产自西域,民间自来少有,更何况这块玉更是玉中精品,做工精良,非是一般的达官贵人能有的。
她拿起来摸了摸,突然就想起来父亲还在世时,有一次闲聊时曾提到过,西域的柔然国来进献了一匹宝物,其中有数块羊脂白玉,其质地细润实在是世间少有,先帝也赞叹不已,特命宫中能工巧匠做了数件首饰,赏赐给宫中各位贵人。
难道这件羊脂白玉的耳环就是用当年的柔然贡品打造的?
不管怎么样,这个耳环的主人身份绝对不一般,只要找到她,也许就能知道弟弟失踪之谜了。
一般这种贡品都会被记录在册,礼部也应该会留存有记载。看来她应当在这方面想想办法。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新科的进士上任的日子了。
而前日就已经有礼部的官员前来送了官袍。大周朝的官袍根据品级的不同,颜色也有所不同。三品以上服紫,六品以上服绯,九品以上服绿。苏易妍只是正七品的编修,故而送来的是一身绿色的官袍。
到了上任的这天,一大早,苏易妍便起了床,穿上了官袍。
按照惯例,新晋的官员要先去吏部报道,再拿着吏部开具的官凭文书以及各类凭证到所属的部门上任。
故而,苏易妍一早就来到了吏部,在这里遇见了状元王晦之和榜眼刘公亮。
王晦之见她来了,热情地与她打招呼;而刘公亮则轻“哼”了一声,并未理她。
苏易妍见了也并不在意,毕竟谁都没办法让所有的人都喜欢自己。
三人办理很快办理好了手续,就一同朝翰林院而去。
王晦之因为在灵隐寺的那一番插曲,一路上都很热情地和苏易妍聊天;而刘公亮不愿理会苏易妍,快步走在前面。
苏易妍见状也不好强求,就默默跟在后面,微笑着回应王晦之。
翰林院在离皇城不远的地方,周边全是大大小小的官署。翰林院的翰林们虽然大多都官阶不高,最高长官翰林大学士也不过正三品。但是只有每届科举最优秀的人才才能进翰林院,而历朝的高官乃至宰相也绝大多数都是翰林出身,这也成了朝廷高官的输出之所。
同时,翰林院也是皇帝的秘书机构,掌管着起草文书、为圣上讲学等重要的职责,因此,其重要程度远非一般的同级部门所能比肩。
因此,在京城这种高官贵胄多如牛毛的地方,翰林院的翰林们也都是非常受人尊重的。
苏易妍三人到了翰林院,首先该求见大学士,只是大学士梁彦詹今日入宫未归,因此,便由侍读学士曹冠接见了他们。
曹冠坐在东斋房的接受三人的拜见,他官位不高,架子倒是很大。
他接过三人的入职材料,慢慢地翻看,直直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道:“恩,我已看过你们三人的官凭,王状元和刘榜眼的都没什么问题,只是苏探花这……”他停顿了一下,却斜着眼睛并不去看苏易妍,继续道:“少了一样东西啊。”
苏易妍愣了一下,道:“敢问曹大人,是少了什么东西?”
曹冠皱着眉头道:“吏部的官员应该都通知过你们上任时需要带什么东西了,怎么你这里面还少了一份考凭呢?”
这考凭就是科举考试的准考证,上面详细地描述了考生的籍贯、家庭以及考生的样貌特征。一般考试后都由考生自行保管,作为证明身份的材料。
新晋的官员在上任时,都由吏部重新出具身份证明的材料,是为告身,而这份考凭只是作为参考的备用材料,虽然吏部的通知中有提及这份考凭,但因其作用已经不大,一直以来都是可有可无,并不做强制要求。
苏易妍也并非故意不带,只是这份考凭在日前那场大火中被烧毁掉了。好在她向来心细,也早做了准备。
她拱手行礼道:“回禀曹大人,下官家中日前不甚失火,考凭也在大火中被烧毁。下官已经向吏部报备过,他们也为下官提供了一份说明,附在文书后面,大人请翻看。”
当初苏易妍家中大火的事惊动了皇上,京中很多官员都知道这事,曹冠也不例外。他刚才虽翻得慢,却没细看内容,只看到苏易妍材料有缺,便责问于她,此刻听苏易妍答了,再回头一翻,果然见有一份说明,盖着吏部的大印。
即使如此,曹冠还是瞪着眼睛道:“那考凭是身份证明,上面详述了考生的体貌体征,这说明只说你丢失了此件,又怎么能证明你就是本人呢!”
苏易妍微皱了眉头,回道:“吏部已经为我等重新出具了告身,上面都有详细的记录,曹大人若是怀疑下官,可以查看告身。”
“哼。”曹冠道,“那告身是中举后才出具的,考凭却是真正参加考试的人的证明,若是考试后故意将其损毁,再由他人冒名前去吏部报道,这又有谁会知道呢?”
听到这里,苏易妍算是完全明白一件事,这曹冠根本就是故意在找自己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