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晦之和刘公亮知晓了赵石言的身份,也上前行礼。
赵石言道:“今日是你们到任的第一天,原本大学士刘大人是要亲自接见你们,只是有要事在身,不能回来。特命本官回来,安排你们的各项事宜。”
他这话不仅解释了自己为何突然出现,又将苏易妍三人入职一事揽在自己身上,因他打着大学士刘博的旗号,曹冠也不好说什么,只在一旁自己生着闷气,越发气闷了。
赵石言自动忽略了他进来之前见到的那副剑拔弩张的局面,自顾自的拾起桌面上的几份材料来看,而后道:“恩,这材料都没什么问题,该有的章也都盖了。很好,你们今日就都可以上任了。”说完,他又看了眼曹冠,道:“曹大人还有什么意见吗?”
曹冠咳了一声,心想也不知道赵石言有没有听到刚才的事情,只是这赵石言也不是吃素的,那苏易扬也不是个软柿子,此事自己眼见是讨不到什么便宜了,不如借坡下驴,就此作罢,反正来日方长,以后再找机会办他也不迟。只是到底还是气不顺,只气哼哼道:“赵大人看着办就是了。”
“如此甚好。”赵石言道,他又转向苏易妍三人,“只是我有几句话要告诫几位,三位是今年科考的第一甲,自然是春风得意。只是诸位须知,我翰林院向来都是科举中佼佼者才能得入,每一位都是出类拔萃,数一数二。故而,还望三位能够戒骄戒躁,刻苦钻研,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苏易妍三人听了这话,自然俯首称是。
苏易妍心道,怪不得人都称赞这赵石言少年老成,稳定持重,只听他这一番告诫就可看出一二。与他旁边的曹冠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难怪曹冠年长他那么多,却还被他压了半头。
接下来,赵石言向他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翰林院如今的情况。
上一届的庶吉士刚刚经过散馆的考试,留馆者八九人,如今都授予编修或者检讨的职位。其下典薄、侍诏等数人,其上从六品的修撰三名,从五品的侍读、侍讲各两名,再其上就是从四品的侍讲学士赵石言和侍读学士曹冠。正三品的大学士刘博则是翰林院的主掌事。
此时,翰林院最重要的事务就是要组织新一届的“选馆”考试,从新科进士中挑选优秀者进入翰林院,封为庶吉士。翰林院内中众人都在为此事忙碌。
只是苏易妍三人也是新科进士,为避嫌,故而赵石言并未让她三人参与此事,而是将她三人分别安排在了典薄厅和编检厅。
原本赵石言想将苏易妍安排在典薄厅,这个地方可以经常接触到诏书的起草及奏章的管理事宜,能够接触实事,进益更快。
曹冠阻拦道:“都说苏探花文章写得好,去典薄厅岂不是大材小用,我看不如让她去编检厅,如今正在修前朝史书,苏编修去那边最是合适不过。”
赵石言略一沉吟,倒也没有反对,道:“也好,那就让苏编修去编检厅吧。”
曹冠见赵石言没有反对,又进一步说道:“如今咱们翰林院正是新旧交替之际,典薄厅那边正是缺人,就让王修撰和刘编修两位都去典薄厅做事吧。”
曹冠毕竟年长于他,赵石言总要给他面子,却也不能事事都让他说了算。故而,赵石言开口道:“曹大人说得在理,只是我回来时,刘大人有过交代,典薄厅那边暂且先安排一个人过去,若还缺人,便从今年留馆的庶吉士中挑选。”
他看了眼曹冠,后者皱着眉头,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继续说道:“那就让王修撰去典薄厅,两位编修就都去编检厅吧。曹大人以为如何?”
曹冠的打算是打压苏易妍,拉拢另外两个新人,如今虽然没全如他的意,但至少他也表达了他的意思。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成功让苏易妍去了编检厅,他只要偷偷吩咐下去,让人给苏易妍些没前途的抄书的工作,断了她的出头的机会,不怕压不住她。
这般想着,曹冠就觉得心情舒畅了些,仿佛已经将苏易妍踩在了脚底下,看她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他开口道:“恩。那就这么办吧。”
此事既已定下,赵石言还有公务在身,就安排了人分别带她们三人前去各厅报道。
其实前几日苏易妍在家无事之时,已经向谢琦打听了一些翰林院的事。对她来说,去编检厅才正合了她的意。
原本在家时她就爱读书,尤其爱读史书。如今入了翰林院,这里面藏书极为丰富,尤其是还要修史书,那就更是有许多外面没有的独本珍藏。一想到自己以后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书,苏易妍真的觉得很兴奋,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是被打压了。
和她一起的刘公亮反倒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他以年过五十才得以中举,原本留给他的时间就不多了,如今却还来修史书,那以后只怕根本就没人会记得他这个老头子了,也许他就只能和这些书打一辈子交道了。他忍不住唉声叹气,早知这样,还不如考得差点,不进这翰林院,还能外放到地方上去做个小县官啊。
近日翰林院中事多,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那领路人将她二人送到了编检厅,便离开了。
编检厅的大门未关,二人走了进去,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见屋子正中央摆了一张长长的大长桌,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
苏易妍犹豫了一下,放大了声音道:“请问这里有人吗?”
并没有人回答她,苏易妍和刘公亮对视了一眼,都有一丝不知所措,她二人初来乍到,诸事不知,如今被晾在这里,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苏易妍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长桌上的书给吸引了过去。这里有很多平日里不曾见过的书籍,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野史秘闻的书。
她觉得自己的手在蠢蠢欲动,就在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上前翻看一二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呼:“你们是谁?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