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生不理解路知溪的想法,用他江湖人的头脑,想不出帝都官场的这些东西,而路知溪则不一样,路知溪一眼就看出这其中包含着太多的不合常理的事情。
独自一人回了神铁门,谢长生呆坐神铁门,身旁铁柔情这次似乎也懂事了很多,并没有打扰谢长生。
“柔情妹子,知溪好像出了点事情。”谢长生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托腮。
铁柔情一双大眼看着谢长生,小声问道:“知溪哥哥出什么事情了?”
铁柔情似乎知道这件事情很严重,竟然叫了路知溪一声‘知溪哥哥’,这一声,显得很沉重。
“不知道,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这件事情牵扯了云哥还有他爹路清远大学士。”谢长生不停挠头,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我觉得知溪哥哥肯定会没事的。”铁柔情坚定说道,带着微笑,大眼睛弯成月牙,安慰谢长生。
谢长生转头看向铁柔情,看着铁柔情那坚定的眼神,也就是在这一刻,铁柔情在谢长生的心里深深烙下了痕迹,就像刻在了心上一般,谢长生总会在无事的时候,想起这个眼神,融化冰霜的暖笑。
谢长生看得阵阵出神,铁柔情倒是有些害羞了,别过脸,娇羞道:“你看什么呢!”
“啊?没什么!”被铁柔情这么一说,谢长生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心中暗暗骂自己竟然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情。
这份尴尬,让两人都不好意思再说话,不过两人倒是偷偷摸摸用余光撇着对方,四目相对之时,眼神又错开。
神铁门中谢长生和铁柔情这份交错不谈,路知溪已经到了将相坊,路知溪的家中。
路知溪的家并不大,不过一看就是老宅子,古色古香,大红门都是很古老的木头,还带着一些腐朽的木头。
门外并没有下人把守,路知溪直接进了宅院。
一进门便是一道萧墙,绕过萧墙,路家的管家便迎了上来:“公子,您回来啦~”
“路叔,爹他人在哪?”路知溪挤出一抹笑容,让自己看着没有那么慌乱。
“老爷在书房和云公子谈事情,吩咐下来了,谁都不能打搅。”老管家笑答。
“我知道了,路叔,你忙你的吧,我回屋躺会儿。”路知溪装作很疲倦的样子,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后面老管家一阵纳闷:“公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平常也没见他主动回来睡过觉的。”
摇摇头,老管家并没有纠结,公子回家,这是不常见的事情,不管干什么,都得准备一桌好菜。
路知溪绕过正厅,从正厅旁边的月亮门穿过,来到路家后院,后院有三间屋子,东屋是路知溪的房间,北屋是路清远的书房,西屋是下人们睡觉的地方。
路知溪来到自己的房门口,刚准备推门,双手却停下了,路知溪看着北屋紧闭的房门,路知溪深吸一口气,顺着门口的走廊,蹑手蹑脚来到了北屋窗户外,耳朵靠在墙上,偷听里面的说话声。
北屋当中,路清远坐在正坐,云中客身穿一身便服,坐在北屋的偏坐上。
路清远喝着清茶,轻笑道:“中客,这次事情一了,你从一个翰林院的学士直接成为了重故国的丞相,老朽读了这么多年书,都没见过一个像你这样的传奇。”
“老师言重了,都是老师您教导的好~”云中客微微弯腰笑道。
“中客,你可是丞相了,本来这正坐都应该是你的,我哪里还敢说是你的老师噢~”路清远摆摆手,带着说笑的口吻。
云中客听完路清远的话,放下手中茶碗,站了起来,走上前去,‘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路清远的面前,云中客深深磕头:“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些年是您一直在背后默默教导学生,学生能有今天,都是老师您的功劳。授业恩师,学生莫不敢忘,若老师不认学生,学生愿以死谢罪!”
云中客说完,抬起头,双眼通红,眼眶含泪,当真是声泪俱下。
“中客,起来,起来,在家里,不必行此大礼,你的心意,为师知道了!”路清远上前搀扶。
云中客这才站起身道:“老师,学生这么做,都是为了翰林院,翰林院的学子每天寒窗苦读,却始终不见出头之日,倒是那些官宦子弟,大好前程都在他们的手中,学生要改变这规矩,学生要让寒门子弟,都能一展雄才!”
“中客,坐下说,坐下说。”路清远指着座椅,轻笑道。
云中客微微坐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老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路清远沉默了一会,咂嘴道:“啧~不好说,只能先把你的改革推行下去,当中有阻拦再说其他的话吧。”
“老师,知溪这孩子估计现在已经离开帝都了,咱们是不是要派人把他保护起来?我怕有人会利用知溪来对付您和学生。”云中客皱眉道。
“没事,知溪身边有个孩子,谢长生,有这个孩子在,知溪就不会出事的。”路清远摇头笑道。
“老师,谢长生究竟是什么人?”云中客不解问道。
“百晓堂堂主谢逸仙的儿子。”路清远缓缓说道。
“什么?”云中客瞪大眼睛,惊讶道。
房外的路知溪也是被吓了一跳,倚在墙根处,仔细想了想谢长生的一切,他突然发觉有了这个身份,谢长生在自己心中的很多疑惑都解释清楚了,为什么谢长生武功这么高,为什么神铁门门主对谢长生另眼相看,为什么谢长生对于百晓堂只字不提。
屋中,路清远和云中客依然在说话:“中客,不用这么惊讶,想当年谢逸仙不也是一个人偷偷来的帝都,最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我估计谢长生这孩子应该也差不多,出来历练历练也就回去了,不过在这期间,倒是知溪最好的保护。”
云中客重重点头道:“不错,老师,有了谢长生在,知溪就是安全的,那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中客,你能有这份心,为师很欣慰。”路清远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老师,中客的一切都是您给的,中客早就把您当做是父亲一般,知溪就是学生的弟弟,学生总要保护他不是,只盼他迟点回帝都,等我把帝都的一切都清理干净了,他再回来,学生留给一个他想要的帝都。”云中客轻笑,眼中饱含期待,他正在想象路知溪回到帝都,该是什么样子。
屋外,路知溪却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了门,大喊:“我回来了!”
屋中,路清远和云中客都被突然推门而入的路知溪吓了一跳,定睛一瞧才发现是路知溪,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呆住了。
“知溪?”路清远和云中客同时纳闷道。
“是我,爹,云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这样?”路知溪面无表情,冷冷问道。
“知溪,你为什么没走?”路清远并没有回答路知溪的话,反问路知溪。
“我正准备走,还没来得及,就知道了这惊天大事,云哥,说吧,你准备了多少年?爹,这件事情,你有没有身在其中?”路知溪冷笑。
“这件事情不关老师的事,是我一个人的事情,知溪,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云中客站起身解释道。
“我不信!凭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完成!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路知溪一挥手,并不相信云中客的话,而是转头怒视路清远。
路清远示意云中客将房门关起来,云中客关门之后,路清远这才说道:“知溪,你云哥已经让你走了,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要不回来,是不是你们就打算这么干下去了?把控朝政?你们眼中,还有忠君爱国吗?您从小就教导我,要忠君爱国,可您都做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路知溪眼中含泪,悲愤问道。
“知溪!我这么做,才是真正的忠君爱国!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重故国的帝都已经坏了,必须要打碎重新来!”路清远苦说道。
“那您就不顾一切?就连皇上都不顾了?”路知溪心痛问道。
“皇上下不了狠心,他一直都这样,所以这样的事情,只能我来做,你放心,等我和中客做完这一切,我自然会让皇上重新执掌朝政。”路清远面无表情道。
“呵呵,爹,你是怎么做到的?”路知溪苦笑,瘫坐在太师椅上。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你就好好呆在家里,哪里都不准走了。”路清远冷声说道。
路知溪抬头看着房梁,口中喃喃道:“我还有脸出去吗?我爹,是把持朝政,架空皇上,一手遮天的路清远,我还有脸出去吗?”
“哼!”路清远看着路知溪的模样,冷哼一声,长袖一甩,气愤离开了书房。
书房中,云中客看着路知溪生不如死的模样,心疼说道:“知溪,你为什么还没有走!为什么不离开帝都?我跟你说过了,让你尽快离开,你为什么没走?”
路知溪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答道:“我正准备走,你们却给了我这么个惊天消息。”
“唉~现在老师却不能再放你走了。你就先在家待一段时间,等事情完了,你再出去吧。”云中客深深叹了一口气,也离开了书房。
书房之中,路知溪的眼角流出了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口中喃喃道:“路有知溪,路有尽,不知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