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本次拍卖会的主办方要求,开拍前只介绍名称,拍卖完成后才进行商品介绍。这样的话,整个拍卖会凭空增添了一些神秘的刺激。
第一件拍品是“幽夜之光”,起拍价,十万。
这是一条帝王绿项链。链身为纯金打造,其真正价值在帝王绿吊坠上,即便在阳光下,通体依旧绿得纯正浓郁,仿若那浓阳的绿成了一种实质,呼之欲出的光彩。整个吊坠被当今著名雕琢大师雕刻成了“夜空悬月”之态,是幽夜里的唯一流光。
对于这种闪耀而无杂质的石头,那些贵妇们是毫无抵抗力的。拍价节节拔高,基本都是以十万为基本单位地往上加。女人们疯魔了一般,疯狂报价,仿若她们家的钱都是大水冲来的,没命地往上加价。
百里诺夕对它没有丝毫兴趣,她已经看过全部拍卖品的信息,她的目标只有两个,准确地说只有一个。
最后,“幽夜之光”以二百六十万的高价拍出。
百里诺夕目光直接扫向程振国,他的脸色并不太好。这件拍卖品是他家的,这个价格虽然不低,却也算不上太高,大概远低于他的估算。
第二件拍品是一件古物,“双凤步摇”,按照古时的规制,双凤步摇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佩戴的,非最尊贵之人不可。
起拍价,五万。
虽然价格不高,百里诺夕可不觉得这件拍品有人愿意要。它是饰品不错,可是,谁会戴古物呢,或许有人不忌讳,但他也得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压得住。
果然,等了近三分钟,依旧没有人加价,正当小右准备敲定为流拍时,秦公子发话了。
“八万!”
百里诺夕听到秦雨轩的声音,这才抬起头,却非看向他,而是看着那支双凤步摇。整支步摇的材质并不清楚,通体火红,双凤缠绕,凤首交错而立。
这是何意?她双眸微眯,一片浅浅的玻璃蓝晕开,全场都对这副双凤步摇兴趣缺缺,偏偏有几个人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她的身上。
不对,不是两只凤凰,应该是同一只凤凰!形态大致相同,微弱的差异在于他们的轮廓。那只稍大的凤凰,神态果决,义无反顾,稍弱的那只带着重生后的虚弱与喜悦,欲扶摇而上!根本不是“双凤步摇”,应该是“涅槃”!
竟然是“涅槃”!百里诺夕很吃惊自己居然知道它的名字,而且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只步摇,很熟悉,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她不悦地垂眸,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回想着。
许宸将她眼底的那一抹稍纵即逝的诧异尽收眼底,嗯?这个东西与丫头有关系?他抬手托着下巴,桃花眼微微眯起,仔细端详起那副步摇。
程家父子也抱着各异的心思看着若有所思的她,他们是知道卖家的,猜想着她是否察觉到这件拍品的卖主。
秦雨轩一见她皱眉不悦地模样,心里狐疑,被她发现了?
“八万一千。”
百里诺夕不过随口喊了一个价格,却惹得众人一片唏嘘。
这立夏会所少主的报价当真让人不敢恭维,果然是一掷……千……金啊。话说,她要这玩意儿有何用?
“九万。”
秦雨轩见她加价,便跟着加价,幅度却比她大了一些。此时,秦甯不放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心点儿。
阿妈!对了,是阿妈放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当初她上岸以后,身上空无一物,显然所有的物件都落在了那条河中。可是秦家又是如何获得呢?
百里诺夕意味深长地看了秦家父子一眼,嘴角勾出诡异的笑容。他们竞拍自己的拍品,还拍得那么欢愉,不怕玩砸了么?
她咧嘴一笑,冲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不再看他,而是随意地翻看着展品资料册。
呵,当我是冤大头么?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还要花高价?哼,秦家……
秦雨轩有些慌了,九万当真要砸在自己手里么?他不安地揉搓着双手,他很清楚,拍卖会为了减免卖家炒价,才定了百分之十五的佣金。想到自己拍自己的东西,除去佣金,这左手进,右手出,转眼就得将一万的佣金送给程家,他甚是不甘心。
“九万一次。”
“九万两次。”
加价啊,随便加一次价就行。秦雨轩目光一直落在百里诺夕的身上,见她丝毫没有意动的模样,内心甚为忐忑不安。
“九万一千。”吴军拿起百里诺夕的号码牌,替她喊了价。
众人再次跌眼镜,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加价都是如此一致的“大方”!
“你个败家子!这玩意儿拍下来做什么?供着?不闲堵得慌?”百里诺夕猛地抬头,一双清眸闪出不悦,冷着脸地看着他,抬脚就往他小腿肚上踢了一脚。
“我以为少主很喜欢这个步摇呢。”
吴军不敢摸自己的小腿,忍着痛保持着笔直站姿,无辜地看着百里诺夕。
百里诺夕翻了一个白眼,不忘责备他会前准备工作不到位。她很耐心地给他科普这双凤步摇的历史,非贵不可戴。
她瘪了瘪嘴,忍不住自嘲道,“还是说,你觉得你家少主有母仪天下的一日?”
“就她这模样,还母仪天下?”身边一个穿戴颇为讲究的女人冲她撇了一眼,小声嗤笑道。
“对,她这模样才配当所有人的妈妈。”百里诺夕认真地点点头,表示很认同她的看法。
女人见她恭维自己,满意地笑了,一个转念,却觉得她的话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再见其他人都掩着嘴,憋着笑,这才意识到,她哪里是夸自己,她是在骂自己适合当老鸨!
“你才当妈妈呢!”女人咬牙切齿地吼道。
“那你喊一声来听听。”百里诺夕掏了掏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又进坑了!
和这种水平的人斗嘴,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百里诺夕本就不愿搭理这个清高自傲的女人,自己和手下人说话,碍着她什么了?自找没趣不是?
“我不过是觉得和他抬价有意思而已!”百里诺夕抬手指向秦雨轩,恨其不争地瞪了吴军一眼。
她站起身,刚想开口,便听到小右说了一句,“不可毁标。”
百里诺夕给这小丫头的反应能力点十个赞。她吞下所有的话,恨恨地瞪了吴军一眼,自以为小声地嘀咕道,“这钱算我借你!回头还我。”
“少主,我……”
“抠门!”女人再次没忍住插嘴道。
“你不抠门,你来付钱。”百里诺夕懒懒地瞟了她一眼,再次将军。
女人瞬时沉默。
“我们也不用竞拍了,省得某些人趁机再加价。”含沙射影的典范!
这些个战斗力为零的渣,怎么就没有自知之明呢?
百里诺夕根本无视这个没礼貌的女人,她抬头看向秦雨轩,挑衅似的挑了挑眉,有本事你再加啊!
秦雨轩对她拱拱手,表示退出。
她鄙视地送给他一记“看不起你”的眼神,转身又对吴军一通埋怨。
最后小右落锤,立夏会所少主,九万一千成交!
小右介绍商品,双凤步摇,材质不明,年代不详,出处不清。
“哈哈……”众人起哄,特别是那个在百里诺夕手里吃瘪的女人,笑得最为欢快。
所有人都以为立夏会所的少主钱多人傻,花了九万一千,最后买了一个什么都不清楚的废品,唯独许宸看到她眼底的狡黠。又调皮了!索性自己没有凑这个热闹,坏她的事。
接下来的几场,百里诺夕一个价都没报,大家都只当她年轻人没经过什么风浪,受不起刚刚被讹诈的打击而萎靡不起。
“下一件拍品,虹精。底价,5万。”
百里诺夕猛地抬头,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块色彩诡异的石头,神色中透着深深的探究,不多时,她咧嘴一笑。究竟是他们当真不识货,还是他们当别人不识货?
秦雨轩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心想,原来她想要这块石头。
“五万一千!”百里诺夕最先报价,一如既往地一掷……千……金。
这一下有点犯众怒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一朵儿花。
却见她无奈地耸耸肩,抬手摸了摸鼻尖,一脸无辜地“小声”嘀咕着,“穷人一枚,怎么办?”
穷人?!穷人你来凑什么热闹啊?您这一千一千地加,你丫是真想要,还是纯粹来捣乱的?如果每标是一元,您是不是要一元一元地加价啊!
看着大伙儿齐齐投来鄙视地刀眼,百里诺夕倏地一下拍案而起,“怎么,有规定不可以一标一标地加价?”
“没有!”小右面无表情地回答了她的问话,也是告诉其他人,别无理取闹。
百里诺夕满意地点点头,顺势坐下,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左手握着号码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在右手上,“拍卖会不继续了?你们还拍不拍啊?”
“六万!”秦雨轩在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报了价,并挑衅似的冲百里诺夕挑了挑眉,接续加啊。
白痴,百里诺夕心里暗骂一句,面上却不显分毫,若无其事地摊了摊手,你也想凑热闹?随意。
“六万五千……”
“六万八千……”
……
会场时常有人报价,价格却都不高,零散的几个人。
听着这些低得离谱的报价,百里诺夕眉头微皱,已经大半天了,报价却没有高过十万元,既然如此廉价,那范家的六个男人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地要那辆车子?难道不是为了这块石头?
不科学,倘若不是为了这块石头,为什么这块石头会出现在这拍卖会场上呢?
这块石头,当真只是一块石头,是她昨天临时起意,在那片山林里的中央浅潭边刻画的,颜料是她用那里是树汁叶汁调出来的,她动用了琥珀蓝的双眸,刻画了大半天,终于弄出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石头。那片山林里的汁液是特别的,一般的液体很难将它清洗掉,所以她也不怕现场穿帮。
范家的六个家丁可是押金五百万换走了那辆车子,这可不是小数目。谁都不是傻子,能随便吃亏?
她拉了拉吴军的衣摆,待他俯身,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便打发他出去了。吴军领着立夏会所的所有人员离开拍卖会场,只留下顾金娜协助她。
“八万五千……”
“八万九千……”
“九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