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有回应，也没安慰林一梦，而是在这沉静如水的夜色里，侧过脸，看向窗外，望向某处。

许久，她才回过头来，对着林一梦弯起唇角。

这一笑，瞧得林一梦险些呆住，她觉得此刻皇后真的太美，温柔又清冷，使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又生怕打搅、破坏掉眼前这难得的美。

风吹过窗棱，轻轻吹起皇后的发梢：

“或许，她二人的确是可怜了些，可怜在明明怀了身孕，却暂且不能告知皇上；非但如此，还必须要小心翼翼，以保胎儿可以平安降生。但若论其他，这天下女子，又有几人能独得宠爱，更遑论一生一世。”

皇后的眼神像是蒙着一层雾，让人瞧不真切。

“若细细说来，只怕皇上也是个可怜的。”

皇后说到此处，不再言语，略有些懒散地倚靠在松软厚实的垫子上，露出洁白如莲藕一般的手臂来。

林一梦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皇后的心思，她很想告诉皇后，在某个空间的很多地方，男人只有一个妻子才是寻常。在那里专情虽然依然宝贵，可女子不必在卑微难过至此。可她又哪里能说得出口呢。

“也许世上有例外也未曾可知，我有时瞧着，仁王爷便是个好的。”

莫名地皇后忽而开口，林一梦听得一愣。但当想起叶泽来，嘴角还是浮现一个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

“叶家的男子，其实很念旧情，又不忍伤人。”未待林一梦答话，皇后的声音又轻轻传来，“我始终记得选秀那日，阳光很好，抬头的时候，刚好皇上看过来。”

林一梦忍不住看向皇后，她的声音那样轻柔，缱绻着拂动心弦。有这样的女子在侧，哪里还舍得另觅新欢啊。她心头对皇上又恼怒几分，连带得觉得叶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念旧情，不就是藕断丝连么，放在当代那叫渣男！

“皇后娘娘，那你入宫之后，后悔过吗？”

“你以为呢？”皇后不答反问。

“不知道。”

“不曾后悔，无论于自己，还是于家人。只不过，以后记得，对宫中其他人，莫要太快交付真心，这宫墙里的人啊，都有各自的心思，扮演着各自的角色。你这般容易相信人的，免得被旁人绕进去。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可是记住了？”

林一梦的眼珠转了一圈，笑着一点头。

“不用谢我，不过是怕你给我招惹麻烦罢了。”

林一梦不禁又看向皇后，想要弄清楚这到底是随口一说，还是认真之语。可皇后竟是又轻轻闭上了眼睛，不多时，清浅得呼吸声变得极为匀称，瞧起来竟像是睡着了。

林一梦没有乱动，又托着腮，在一旁坐了许久，确定皇后是真的睡熟了，这才轻轻下了软塌，怕弄出动静来，提着鞋子，蹑手蹑脚地走到外屋，悄悄唤了声灿然的名字。

“皇后娘娘像是睡着了，你看要不要我帮着一起做点什么，若是不用我便先回去。”

灿然眨了下眼，不过片刻，便恢复了往日里那得体的模样来。让林一梦只管回去好生休息，其他的不用挂记。

林一梦再一次确认用不着自己，才扶着桌子将鞋穿好，向自己的小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