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诗诗听得常安乐这么问，又低头仔细回想了一番。

终是想起了什么急急说道：“那天我觉得春哥儿心情并不怎的好。虽说自打他知道我有身孕后，每次来看我都格外高兴，但是那天他明显看上去心事重重。特别是他把鸡汤打翻之后，更是沉默许久，有些闷闷不乐，然后要我陪他喝两杯青梅酒。”

常安乐有些吃惊：“你有着身孕怎么能喝酒呢？”

聂诗诗也点点头，“春哥儿说我不便，就以茶代酒陪他喝两盅——他最近在陆府心里不太快活，只想找人说说话儿，喝酒解解闷，我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常安乐又问道：“那日的酒是他自己带过来的吗？可还有剩下的?”

聂诗诗摇摇头：“春哥儿向来喜欢喝青梅酒，我这儿多少会为他备上几坛。那日他更是一杯接着一杯饮，不一会儿就剩下只空坛子了……”

聂诗诗说罢，又似想到些往事，有些失神道：“我有身孕之前，也常常会陪他喝几杯……以前我们刚到玲珑镇时，在集市上买过一对花鸟对杯，一只杯子印着云雀，一只杯子印着牡丹——杯子图案喜气洋洋，春哥儿说花鸟寓意着春天，跟他名字也衬，他很是喜欢…..”

聂诗诗又顿了顿，眸子亮光又有些暗了下去：“他每次来船舫，就会带上这对酒杯。我们经常举杯小酌，聊聊过往的日子却也有开心有感慨。我那时候总觉着，春哥儿到底还是念旧的人，他心里头，还是有我的……”

常安乐不忍，握握她的手，安慰她不要再难过了。接着又问道：“诗诗姐，你原先的那间房事后不曾进去过吧？我们还能进去看看么？”

聂诗诗点头，于是两人从顾妈妈处讨来了锁匙，开门进了屋。

房内摆设还和事发那日一样，未曾变过，聂诗诗触景生情，泪水涟涟。

常安乐开始仔细打量起来。

屋内布置简单整洁，进门一只雕花小圆桌，屋子内侧一张四面罗缎帐大床。窗边还有一张贵妃榻，一只矮木衣柜，除此之外不再有其他。

圆桌木腿边，倾翻着一只紫砂汤罐，口沿开裂，应是被谢春恩打翻的那只鸡汤罐子。汤汁早已在地上干涸成一块，常

安乐将罐子用布包起，回头再看看桌面，只见圆桌上立着一只空酒坛子，旁边还有一只印着牡丹花纹的青底酒杯。

常安乐指着牡丹花杯问道：“诗诗姐，这便是你们买的那对酒杯吧？不过怎么只有一只——另外的一只杯子呢？”

聂诗诗一听有些意外，连忙桌上桌下找了一通，未果。于是又环视了一圈屋子，开了柜门，翻了床褥，就是寻不到——

那只印着云雀图案的酒杯，消失了。

聂诗诗有些焦急：“我记着可清楚，那天春哥喝酒用的就是那只云雀酒杯，怎么这会儿却不见了呢……”

常安乐心下一动，立即问道：“诗诗姐，那日谢举人出事前，除了喝了几杯青梅酒，可曾沾过或者吃过别的什么东西？”

聂诗诗摇摇头：“应该不曾，春哥儿那天说想喝酒解乏，我还没来得及让小厨房备上些小菜，他便急着喝了几杯酒下肚，后来就……..”

聂诗诗忽然醒悟过来，猛地抬起头，惊恐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青梅酒有问题？春哥儿是被下了毒的酒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