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大步走了过去，见到洪秋，人还没开口，他先开口问了：“情况怎么样？”
“你猜猜？”洪秋晃了晃手中的报告。
洪秋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这种情况一般是可以算是一个好结果了，林衍想着便也不急了，猜了一句：“她朋友的？”
“不是。”洪秋摆摆手，直接把文件递给了他：“算了，让你猜东西太没意思了，我直接说了吧。”
“是胡雨微的。”
林衍抬眼望去，觉得洪秋的眼神里有一抹奇异的光芒闪烁。
“......”林衍后知后觉的楞了一下。
洪秋笑了笑，转身走了：“剩下的工作你自己加油吧，剩下的东西估计不能给你带来什么了。”
林衍点点头，等人快走的看不见了，他才坚定地说了一声：“好。”
其实刚刚的时候，有一瞬间他脑内想到的是俞南之。
俞南之是他们目前最怀疑的人，不是为了别的，就单单是为了他翻找那一堆东西的行为和语气态度，还有偶尔会表现出来的那么一点点奇怪的动作。
这个头发，洪秋说的情况是很有可能的，如果是意外带上去的，那搞不好就是当时一个手滑扯下来的凶手的头发。
不过胡雨微的性质跟俞南之也差不多就是了。
林衍拿着报告，一路沉思的走了回去。
看到林衍手里的纸，几个人立刻看了过来：“什么情况？出结果了吗？”
“出了。”林衍把纸放在最近的桌面上，直接说了，“头发是胡雨微的，不用看了。”
“胡雨微？”人群中响起了异口同声的惊讶。
他们其实很多人都想到过了，胡雨微的态度一直不错，都快被几个人排除出去了，结果这根头发是胡雨微的......
这是什么情况？
“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林衍提醒了一句，喝了口水，休息了一下，无视掉周围的讨论声，拉着之前负责审讯的江文昕和尤若岚站了起来，“走，我们去审一审胡雨微。”
“好。”
四个人被安排在比较接近的地方，虽然无法聊天，但还是能看到外面的动静。
林衍等人过去找的时候，门还没打开，胡春雨就站出来了。
“警，警察同志，我，我要自首。”胡春雨说。
林衍的构思顺便被打乱了：“......？”
刚准备开胡雨微门的江文昕和尤若岚：“？”
听到细小声音齐齐往这边看的俞南之和江文昕俞秀等人都在一起，紧张的看着外面的动静。
“这是什么情况？”江文昕小声在林衍耳边问了一句，“还有查到这边的情况吗？”
“没有，先把人带作呕。”林衍皱着眉小声说。
“好。”江文昕点点头，跟尤若岚临时转换目标，带走了胡春雨。
胡春雨被她们碰到的时候，身体颤抖的几乎是要走不稳。
江文昕和尤若岚对视一眼，扶住人，有点不明所以。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带进审讯室，胡春雨在对面坐下了。
江文昕跟尤若岚两个人就坐在他对面，看着胡春雨的动作，两个人也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林衍喊来乔瑾洋，直接拉着他还是把胡雨微带了过去。
老实说，这个时候突然说要自首，林衍是不相信的。
不管如何，胡春雨的审问工作是不能停的，胡雨微也一样。
审讯室里沉默了好久，江文昕才开了口：“你说的自首，指的是什么？”
“......”又沉默了好久，胡春雨才用颤抖的声音开了口，“指的是......我杀了人。”
“我杀了李依萱这个姑娘。”胡春雨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重复，“人是我杀的。”
江文昕和尤若岚都有点搞不清楚情况，干脆一起开了口：“具体呢？”
这一句撞上，两个人其实都有点意外。
她们的配合时间并不久，可以说是为了这个案子的审讯工作莫名其妙成为搭档的，之前只是普通同事而已。这段时间，她们的默契度上来说却很不错。
起码这一段时间的工作两个人都觉得非常熟悉。
按照江文昕自己所说，有一种遇到了知己的感觉。
“具体......哪个具体？”胡春雨紧张地问。
“你是怎么杀的人，用什么杀的，在哪里杀的，整个流程都要跟我们说清楚。”
胡春雨又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有点呆滞。
胡春雨没想到这个流程这么复杂，居然还要说这么多细节上的问题。
“你好好想想。”江文昕见她没说话，提醒道。
另一边，林衍和沈酌然“久违”的上了审讯室，开始了对胡雨微的审讯工作。
“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了吧。”林衍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胡雨微不知道他的态度，心莫名的慌了一下。
“......嗯。”胡雨微尴尬的附和了一句。
审讯工作除了最开始是林衍和沈酌然，后来基本都是江文昕和尤若岚在负责，虽然没有没见面，但时隔好久坐在一起，还是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聊点正事吧。”林衍也懒得绕圈子了。
来之前，林衍已经安排了其他人去和王一若等人对事发当天的口供了，那边的进度因为是电话大概会比他们快一些，林衍一直卡着时间，等着看那边的消息。
“事发那天晚上，你确定你没有见过李依萱吗？”林衍问。
胡雨微皱了皱眉，似乎有点不满：“我怎么觉得这个问题我回答过很多很多次了，我真的没见过。”
林衍没开口了，他沉默着掐着时间，心道：那边的进度应该快了。
刚刚想到这回事，段武的声音就从耳朵深处的蓝牙传了过来。
“确定完了。”段武汇报着，“当天并没有发生冲突，他们那天白天都没去找过胡雨微，不过后来快放学的时候李依萱好像找过胡雨微，但具体情况他们也不知道。因为那时候李依萱先是被她姑姑叫走了，他们几个人干脆去买了吃的，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一起了，反而胡雨微站在她桌前，后来他们问李依萱什么事情的时候，李依萱说的是没什么事。”
“还有一个，就是关于头梳的事情，李依萱有洁癖，不可能有公用头梳的行为，加上她的发色非常明显，可以说是全校唯一一个染了那个颜色的，如果混上了别的头发，是不会发现不了的。”
段武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翻了个同事递过来的本子的：“李依萱每次走之前会打理一遍自己的形象，这其中就包括头发，是比较细致那种，应该不至于有残留，但是那天，李依萱说自己有事没跟他们一起，所以不知道情况。”
林衍在收声器旁边敲了敲，表示自己知道了。
林衍听完这个消息，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
“我们在李依萱的身上找到了新的证据。”林衍说，“你要不要猜猜是什么？”
很显然，这个东西绝对是和胡雨微有关的了。
胡雨微心里“咯噔”一声，努力尝试了一下稳住自己的情绪：“什么？”
另一边，胡春雨终于是开了口：“我，我当时跟林队长他们说没听到声音，但其实，那天是我很小声的跑走了。”
“我找了黑色的服装，拿了以前从乡下带回来的斧头，从，从门那边往学校绕出去了。”胡春雨说。
“我知道学校的情况，加上那天打扫的时候正好替了教学楼的班，就偷偷的在，在李依萱的饮料里下了安眠药，然后把人藏到了厕所里。”胡春雨暂停了片刻，说，“因为是我们负责打扫的，所以只要我说看看不见，不会有人多说什么的。”
“然后，我就等着晚上过来了。”胡春雨说。
“我下了好三片药，那时候药效还没过，”胡春雨的声音中的颤抖越来越明显，“然后，我一刀下去的时候，他就醒了......”
“......我跟她稍微对了一下，就，最后还是杀了她。”
大体的流程是对上了，就是一些小细节，还没有从胡春雨的谈话中透露出来。
“不想猜吗，那直接告诉你吧，你的头发。”林衍拿出证物袋，在胡雨微面前晃了晃。
“......我，我的头发怎么会在她那，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这一点你还是不用怀疑的。”林衍说，“我们的科技水准，现在还是不至于出现搞错的情况的。”
“先想想怎么解释吧，我听说，她每天放学前都会打理一遍自己，应该不至于留下这样不是自己的头发都扯不下来且发现不了吧。”
这根头发的长度并不算短，但也不是全部的长度，应该只是一节。
头发被发现的时候是差不多横在头皮上的，洪秋在报告上写了。一般这种长度的头发，从测试角度来说，不至于不容易掉下来。
所以，这种情况最大的可能还是死者死前不久沾到的，要么是晕倒之前的一段时间内。
最后的时间，凶手因为没时间没料到会在这样的地方粘上头发没去处理是非常有可能的。
“......”胡雨微脑内快速闪过了几个画面，排除了一圈，却没找到她觉得的其他有可能的画面。
林衍悠闲的坐在对面，静静的看着胡雨微，一句话不在多说。
“我，我也不知道。”胡雨微说，“我没什么印象了，应该就是意外的时候粘上的吧。”
林衍无所谓的点点头，换了个话题，故意把刚刚的情况说了：“你知道吗，胡春雨自首了。”
低着头的胡雨微一瞬间就抬起了头，沉默片刻，视线交锋间，她的目光里渐渐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意味：“你说什么？”
“胡春雨自首了，你妈妈。”林衍直起身子，双手交叉搭在桌子上，“她说她杀了李依萱，你知道这背后的情况吗？包括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异常。”
“......”胡雨微呆滞在原地，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如同被带走的胡春雨一样，身体也轻微颤抖了起来。
“......我，我不知道。”
胡雨微低下了头，许久，审讯室里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
旁边的沈酌然一句话没说，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不管动手的是谁，犯了罪，就注定是这个结果，处理事情的方式有很多种，一旦信了自己心底的那种“不一定”、“不相信”的想法，结果就注定了是这样的。
女孩哭了好久，林衍他们就沉默了这么久。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许久，胡雨微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终于是开了口。
“不是她。”胡雨微说，“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