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压力，只有乌鸦。鬼屋都比皇宫好。

程瑞瑞已经很久没有躺在草坪上看天空的云朵了，嘴里叼着草十分惬意。

一躺就是半天。

聂惊蛰蹑手蹑脚的进来，程瑞瑞闻到菜香迎出去，满脸期待的问：“和中午的菜一样吗？”

她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状元郎心想，公主怎么会看上他？“去里面说。”聂惊蛰做贼似的往外看，确定没有人赶紧关上门。

瑞瑞已经迫不及待了，她已经看到大鱼大肉在和她打招呼。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从聂惊蛰手中抢过饭盒，一盘盘展开在眼前，肚子不争气的叫了，擦擦嘴角的口水，顾不上拿筷子直接上手抓着鸡腿往嘴里送，露出幸福的笑容。“聂惊蛰你要给厨师加钱，他的手艺太好了，比皇宫里的还好。”瑞瑞赞不绝口。

聂惊蛰敷衍的说：“知道。”从篮子里找出筷子递给她。

瑞瑞接过继续大口吃饭，突然杏目圆睁，面目狰狞的掐住自己的喉咙。

“你怎么了？”聂惊蛰紧张的走到她身边，手足无措的问。

瑞瑞看着他，就像在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全身的力气：“噎住了。”

聂惊蛰正在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她，“你搞什么，吃饭也要人教吗？”口上说她，手却帮她顺气。

好半天她终于缓过来，喉咙还隐隐作痛，可惜这些美味佳肴她是吃不下了。

“在宫里你都不吃饭吗？”聂惊蛰说出心中疑虑。

程瑞瑞瞪他：“说出来吓死你，给我送礼的人都要把门槛踏平了。”假怀孕的时候。

聂惊蛰才不信她的鬼话，嘲笑道：“光送礼不给饭？”

“不信拉倒。”瑞瑞看到他手上还拿个麻袋，那脚踢：“这里面是什么？”

聂惊蛰放在桌上摊开：“你要的棉被、水壶、龙井、杯子。”东西从小到大依次摆放。“一样不差。”他昂起下巴，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瑞瑞故意忽略他，拿着被子去铺床。

被无视的状元郎跟在她后面，酝酿了几句话要问她：“你在宫里可有听说皇上想立谁做太子？”他已经站上政治的舞台，下一步就是良禽择木而栖，除了为帝王分忧以外以外，继承人的站队是一场重要的战役。聂府到了他这辈终于有起色，说什么也要进入政治核心圈。

程瑞瑞垂眸：“我怎么会知道。”

聂惊蛰不死心的问：“那你总听过不少小道消息，跟我说说。”拉着她坐下。

“我真的不知道。”程瑞瑞显得不耐烦，说起这个就会想起墨卿城，心情更加低落。

看她的样子不想骗人。聂惊蛰只好作罢，府上没有能说话的人，可能是脑子里的弦绷得太紧了，他急需找一个宣泄口。“本来八王爷是最有利的继承人，没想到横空出现一个东阳王。”

程瑞瑞对东阳王的名讳并不陌生，就是他帮爹翻案。简洁有力的回他：“东阳王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人家也是王室血脉，怎么算横空出现！”

聂惊蛰不理会她故意找茬，忧愁满面：“八王爷是仙儿的哥哥，我自然希望他能继承皇位。”

瑞瑞不明白做皇帝有什么好的，她看墨元彻每天累得半死，开早会批奏折，事情那么多，背影还是落寞得不行，还不如做个闲散人逍遥自在。好奇地问：“如果皇帝最后立四王爷为太子，你会放弃仙儿公主吗？”

状元郎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不会，八王爷是八王爷，仙儿是仙儿，怎么能混为一谈。”

瑞瑞有些羡慕‘如猪’公主有许多人爱着她，守护着她。

聂惊蛰活力同正午阳光般的嗓音干净剔透：“如果兵部还在八王爷舅舅手上，我肯定毫不犹豫选他，可惜现在的兵部已经是东阳王的天下。”

“你说什么？”她从床上站起来，幅度之大吓得聂惊蛰往边上让，生怕她撞到自己，看她表情严肃，又重复一遍之前的话：“可惜现在的兵部已经是东阳王的天下？”不确定的反问。

“之前那句！”瑞瑞着急。

聂惊蛰想了想，道：“如果兵部还在八王爷舅舅手上，我肯定毫不犹豫选他？”

瑞瑞直直往后退两步，瞳孔剧烈晃动，害死她爹的人是墨卿城的舅舅？可是墨卿城告诉过她，她爹案子里的证据是他交给东阳王。那他不是大义灭亲。

大脑一片空白，墨卿城不是要皇位吗，为什么会亲手将证据交给对手。

“你怎么了？”聂惊蛰看她脸色极差。

“没事。”程瑞瑞跟自己说，一定是墨卿城在说谎，他不会为了自己扳倒手握兵权的舅舅，一定不会。

外面天色暗下来，惨淡的月光残破的月色，聂惊蛰以为她害怕住这里，无情的嘲笑：“你一个大男人还怕鬼。”

“怕你个头，快出去，我要睡了。”瑞瑞下逐客令。

聂惊蛰明天还要上早朝，拿着官服走了。故意在门口吓她：“我听说晚上会有白衣服的鬼在这里走来走去，应该就是索命的白无常吧。”

程瑞瑞追出去，脱下鞋作势要扔他。

聂惊蛰一定也不害怕，站在月光下笑得像个傻瓜。一派整洁的牙齿，干净清透的小脸，就连空气中都染上阳光少年的味道。

面对他闪亮的笑容，程瑞瑞还真提不起气，掩上门不理他。

隔着门还能听到他幸灾乐祸的笑声，“遇见鬼记得写‘卍’字。”

“滚！”声音洪亮，屋顶上的乌鸦纷飞。

聂惊蛰汗毛立起，不敢再停留。

瑞瑞放空自己，蒙上被子什么都不去想，让聂惊蛰和墨卿城见鬼去吧。

不知是心魔作祟还是真有其事。

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听到外面有声音。

鬼屋阴风阵阵，把她冻醒了。都怪聂惊蛰只给她带一床被子。

正准备翻身继续睡，外面的声音更加清楚了，依稀都能分辨是舞刀弄枪和粗喘气的声音。

她裹在被子里的小手攥成拳，黑夜中只露出一双朝露的眼眸，惧意盎然。